台下的軍官們顯然也抱有同樣的疑慮，交頭接耳聲再次響起，隻是這次更加克製了。
    “巴斯蒂安少校。”一個冷靜而充滿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瞬間壓製了所有議論。
    協約聯合總司令，費迪南·福西元帥，身體微微前傾，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銳利如鷹隼，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緊盯著巴斯蒂安，對艾倫那充滿謎團的來曆似乎並不十分在意。
    “照你這份情報來看，威廉少將指揮失當，導致整個萊茵戰線的潰敗，其主要誘因，是為了優先執行捕獲這個‘銀翼凶星’的命令？”
    福西元帥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巴斯蒂安感到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他立刻挺直身板，語速加快了幾分。
    “報告元帥！威廉將軍在前線的具體指揮部署，與‘捕獲銀翼凶星’的專項作戰指令，在時間節點和資源分配上，並無明確的、直接的因果衝突。”
    “但是……”
    他極為謹慎地措辭道，“‘捕獲’指令本身，是戰前由協約聯合最高統帥部參謀聯席會議，基於對目標潛在價值的評估後，一致通過並下達的最高優先級密令。”
    言下之意，鍋不能全讓威廉一個人背。
    福西元帥沒有立刻回應，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篤、篤”聲，這單調的聲響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讓會議室的緊張氣氛又濃重了幾分。
    “這個艾倫·路德維爾，”巴斯蒂安見狀，連忙切換到下一頁資料，試圖將焦點引回情報本身，“我們能追溯到的最早公開記錄，是在星刻曆1919年3月26日，他出現在一列駛往阿戈爾市的羅門帝國軍用列車上。”
    “同一天，我方航空魔導部隊第203大隊，由賽斯特中校率領，正在執行對該區域羅門補給線的鐵道切斷任務……”
    “根據事後分析和零星情報佐證，203大隊在按計劃攻擊阿戈爾市車站時，遭遇了超乎預期的頑強抵抗。”
    “最終……賽斯特中校及其麾下整個中隊，十二台魔導裝甲，確認被此人，艾倫·路德維爾，單獨殲滅。”
    “賽斯特……”福西元帥敲擊桌麵的手指猛地停頓了一下，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波瀾，或許是惋惜，或許是別的什麽，但很快便恢複了深邃的平靜。
    “我知道了，繼續。”
    巴斯蒂安暗自鬆了口氣，他迅速指向屏幕上更新的影像資料。
    “僅僅三天後，即1919年3月29日，艾倫·路德維爾抵達萊茵前線，並被任命為羅門帝國第201突擊中隊隊長。需要特別指出的是，”
    巴斯蒂安加重了語氣，“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該中隊當時因之前的戰鬥損耗嚴重，包括隊長在內，滿編僅四人。”
    “一個四人中隊的隊長？”下麵立刻有人發出質疑，“這編製也太……”
    “根據潛伏人員冒死傳遞出的高價值情報，”巴斯蒂安打斷了議論，將話題引向關鍵。
    “此人在抵達萊茵前線初期，使用的並非後來那台極具辨識度的銀白色特裝機，但其當時駕駛的製式‘短劍’型魔導裝甲，已經存在被深度改造的明顯痕跡。”
    “而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巴斯蒂安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壓低，帶著一種近乎夢囈般的難以置信。
    “其裝甲的核心動力單元，搭載了羅門帝國最新研發、尚未公開的新一代魔導核心。”
    “經過我方魔導技術研究院的專家們，根據戰場殘留能量波形和有限數據進行的初步逆向解析……”
    “其理論峰值出力，保守估計，至少達到了我們現役各型號泛用魔導核心的……兩到三倍。”
    “並且，”沒等眾人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巴斯蒂安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該核心還展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特性——它能夠主動學習、記錄並固化使用者最常用的魔導術式結構，極大地縮短術式發動時間，同時顯著提升術式的穩定性和最終威力！”
    “什麽？！”
    “兩到三倍出力？！固化術式？！這……這怎麽可能！”
    “開什麽玩笑！現有材料根本無法承受如此高的能量密度！能量回路也會瞬間燒毀！”一名戴著厚厚眼鏡、明顯是技術部門的軍官猛地站起身，失聲喊道，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
    “難怪……難怪他的機動完全不符合常理！難怪那些ace都反應不過來！”有人像是為戰敗找到了借口一般，好似想通了之前的許多疑點。
    實則隻是跟著附和，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技術難點。
    實際上這些人，連艾倫為什麽能從急停懸浮到靜止變向都不明白。
    那是用高速詠唱的重力場術式，抵消質量後達到的效果。
    這些參謀部的家夥，已經太久沒有踏上戰場了。
    隻對於新技術的運用，仍保有一定警覺。
    “如果……如果羅門帝國已經能量產並列裝這種魔導核心……”另一個軍官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後麵的話他沒敢說出口，但那恐怖的可能性已經讓在場所有人脊背發涼。
    “肅靜！”福西元帥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讓騷動的會場安靜下來，隻剩下投影裝置持續的低鳴和眾人變得粗重不勻的呼吸聲。
    他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巴斯蒂安身上，沉聲問道，“北線和東線的戰報中，均未提及羅門方麵出現類似技術裝備的報告。
    “這是否意味著，我們目前遇到的‘銀翼凶星’，以及他所搭載的新核心，僅僅是個例？”
    “或者……是羅門帝國投入實戰測試的，某種極端實驗型號？”
    “此前並非沒有，出現過此種情況。”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無人能夠立刻回答元帥的問題。
    唯有巴斯蒂安繼續解釋道，“的確存在此種可能性，海因萊恩閣下就是特化過的魔導核心，隻是表現出能力與此人相去甚遠。”
    “最關鍵的是，有知情人員透露，羅門新型魔導核心確實有在研究，並且已經經過數次實驗。”
    砰！
    木桌一聲巨響。
    “既然如此，那就立刻加派人手，務必獲取新式魔導核心確切消息。”福西元帥麵露寒霜，十分不悅道，畢竟戰術上的問題還能找到責任人。
    而要是武器裝備的問題，導致作戰失敗，可不是打輸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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