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在扭曲的街道中穿行。
    艾倫依舊維持著低空飛行，艾瑟瑪則在地麵上奔跑跟隨，他的呼吸因為消耗和傷勢而顯得有些粗重。
    周圍的怪物仿佛無窮無盡，不斷從陰影中湧出，但艾倫總能以最簡潔高效的方式將它們清除，或是直接用“斥力發生術式”將它們推開，為兩人清理出一條通路。
    “你剛才說，‘黑夜世界’？”“這裏和外界有什麽不同？”艾倫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並沒有回頭，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艾瑟瑪調整了一下呼吸的節奏，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
    “是的，這是教會的官方定義。因為無論從外界何時進入，這裏都會立刻轉化為這種陰暗的、仿佛永恒黑夜的空間。而且，這片空間與我們原本所在的世界，在樣貌上幾乎一模一樣，就像一個……扭曲的倒影。”
    “成因呢？”艾倫的tips記錄著艾瑟瑪的每一句話，並與自己已有的情報進行比對分析。
    “負麵情緒。”艾瑟瑪的語氣沉重了幾分，“現實世界中，人們產生的絕望、憎恨、恐懼……這些龐大的負麵情緒日積月累，在某些魔力濃鬱或者說……魔力流動發生堵塞的節點，就會催生出這樣的異空間。”
    “而我們討魔隊正是負責消除這些邪靈的所設立的部隊。”
    “之前我說的對策部，也是如此，那是羅門帝國針對，神靈遺物，邪靈災害等重大災害事件，設立的重大災害對策部。”
    “原來如此。”艾倫心中了然，怪不得需要強製征召魔導士，原來不僅僅是為了戰爭。
    “嗯，你還是說說這片空間的事情吧。”
    “這片空間會不斷壯大。”艾瑟瑪繼續解釋道，“它會像真正的生命一樣，不斷吞噬現實世界的邊緣，汲取負麵情緒作為養料。”
    “如果不盡早將其消滅或者‘淨化’，它最終會徹底穩固，成為一個獨立的、充滿惡意的異世界，甚至……反過來侵蝕現實。”
    “中央廣場有什麽？”艾倫直接切入重點。他能感覺到，越靠近那個方向，怪物的密度和強度都在提升，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它們。
    “還有我們該怎麽出去？”
    “楔石！”艾瑟瑪的聲音帶著一絲急迫“中央廣場的中心，有一塊特製的‘楔石’。那是這片‘黑夜世界’與現實世界唯一的連接點，也是我們離開這裏的唯一通道。”
    他喘了口氣，繼續解釋，“那些怪物，它們本能地憎恨現實世界的一切，憎恨‘生’的氣息。所以它們會不顧一切地朝楔石靠攏，試圖通過楔石來到現實世界。”
    艾倫的眉頭微微皺起。“所以，我們要去保護楔石不被破壞？”
    艾瑟瑪稍一猶豫，接著用力點頭道，“是的！”
    “楔石一旦被毀，我們就徹底被困在這裏了，隻能等待下一批教會的討魔隊進入，但那不知道要多久。而且，楔石被破壞得越嚴重，這片空間穩固的速度就越快。”
    艾倫沉默了幾秒，他的首要目標是找到德莉莎，但這關乎逃離這片空間的事宜......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艾瑟瑪，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我要找人。
    艾瑟瑪的身體一僵，不由得有些驚訝，這少年不僅實力深不可測，心智也遠超常人，在這種境地下，他首要目標居然是找人
    盡管如此他也得將現狀告訴對方，“找人？閣下，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我們必須……”
    “她對我很重要。”艾倫打斷了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意味。
    他可以幫助這些人，但作為交換他也需要一些保證。
    艾瑟瑪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爭辯什麽，但看到艾倫那平靜卻堅定的眼神，他把話又咽了回去。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魔導士，有著遠超外表的決斷力。
    他快速思考著，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閣下，請聽我說。楔石是所有怪物的首要目標，它們會像潮水一樣湧向中央廣場。這意味著……其他地方的怪物密度反而會相對較低，也相對安全一些。”
    他看著艾倫，眼中帶著一絲懇切，“如果您要找人，他們很可能已經在楔石附近，畢竟楔石是一個很顯眼的地標。”
    “而且，隻要我們能守住楔石，將這裏怪物潮清理掉，這片‘黑夜世界’至少還能維持一天左右才會因為失去魔力支撐而逐漸消散。”
    “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找人。”
    艾瑟瑪的語氣更加誠懇，“隻要您能幫助我們守住楔石，事後，我會立刻向星刻教會的討魔隊長，我的長官，匯報您的情況，請求他動用教會的力量，全力幫助您尋找您的朋友。”
    “教會的情報網絡，在尋找失蹤人員方麵，還是有些能力的。”
    “這亦是能救我一命的答謝，這也如何？”
    艾倫的雙眼深深的凝視著艾瑟瑪，對方毫無畏懼的與之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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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瑟瑪的提議聽起來合情合理。
    如果楔石真的能吸引大部分怪物，那麽其他區域的確會相對安全。
    就他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除了某些植物型邪靈，其他大部分邪靈都朝著中央廣場集合。
    而且，教會的力量……或許真的能幫上忙。
    他不想承認，但在這個陌生的、充滿惡意的空間裏，多一個助力總是好的。
    “好。”艾倫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艾瑟瑪的提議。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既然艾瑟瑪的方案聽起來利大於弊，那就先按他說的做。
    艾瑟瑪明顯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不少。“太好了，閣下。有您的幫助，我們守住楔石的希望就大多了。”
    他看了一眼艾倫身上那明顯是魔導士特有的裝束，又想起了他之前施展的那些威力不俗的魔導術式，忍不住提醒道。
    “閣下，這片‘黑夜世界’會持續吸收我們的魔力。如果可以，請盡量節省魔力消耗，多利用……嗯，槍械和劍技如何？”
    他說到這裏，目光落在了艾倫腰間那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指揮軍刀上。似乎這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少年，還是一位有功勳在身的軍官。
    “嗯，我知道了。”
    抽出軍刀，艾倫揮動了兩下，一層熒光浮現於劍刃之上，用魔力放出進行附魔，能增強不少殺傷力以及耐久。
    “不過今天沒帶槍，就這樣吧。”
    “希望能用久一點。”
    多了一個肉盾，艾倫倒也發揮出一個魔劍士的實力，可以稍微節約點魔力了。
    就在艾倫在清除一些小型怪物時，其用劍姿勢看似隨意簡潔，並無騎士團那般嚴謹的招式章法，但每一擊都精準高效，尤其是在躲避時。
    艾倫幾乎是以最小動作躲開邪靈的攻擊，看的他都直冒冷汗。
    隻不過艾瑟瑪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艾瑟瑪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忍不住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和好奇，“閣下……您剛才使用的劍術，似乎……非常精湛。”
    “那種發力技巧和對時機的把握……恕我冒昧，那很像是我們星刻教會騎士團內部傳承的劍技，而且……您的水平，恐怕已經達到了‘大騎士’的境界。”
    “請問您是不是......？”
    “哦，這個啊，我是孤兒院出生，劍技是埃文斯牧師傳授的。”艾倫隨口解釋道。“比起這個，你不如多觀察一下四周。”
    “啊，十分抱歉。”
    艾瑟瑪有些尷尬撓了撓頭，“這樣啊......嗬嗬，我還以為您是......看來是我想多了。”
    隨後，艾瑟瑪露出十分羨慕的表情，“我還從未見過能將魔導術式和騎士劍技都掌握到如此程度的人。”
    “不像我，就連騎士團的幾個術式都掌握不好，要不然也不至於被圍毆了。”
    艾倫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有聽到艾瑟瑪的自怨自艾。
    他的偵察術式，已經能感受到前方越來越密集的能量波動和混亂的戰場氣息。
    中央廣場，快到了。
    而那裏的戰鬥，顯然比他們一路上遇到的要激烈得多。
    艾瑟瑪看著艾倫那瘦小卻異常沉穩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這個少年魔導士，身上充滿了謎團。
    他那遠超年齡的冷靜和實力，以及那手幾乎可以媲美教會精英騎士的劍術，都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甚至是一絲不安。
    他甩了甩頭，將這些雜念壓下。現在最重要的是守住楔石。其他的事情，等活下來再說。
    他握緊了手中那柄斷裂的長劍，加快了腳步。前方的廝殺聲和能量爆鳴聲已經隱約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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