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地宮骸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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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天劍的嗡鳴驚散了海霧。我按住心口新生的圖騰,優曇花紋下似有活物在血脈中遊走。西南殘星未褪,銀鈴在掌心沁著寒意,鈴舌處的青銅胚芽正隨著潮汐漲落明滅,恍若呼吸。
    涉水上岸時,沙粒沾靴即化青銅。千裏荒丘盡覆鏽色,龜裂的地縫間探出優曇根須,須尖墜著半凝固的血露。每走三步,懷中逆鱗劍便震顫一次,劍柄鱗片倒逆著刮擦皮肉,仿佛在丈量某種古老的刻度。
    "大荒城..."我抹去額間滲出的金血,龜甲殘片自袖中滑出,在沙地上拚出蜿蜒的溝壑。當最後一塊甲片歸位時,地縫間的根須突然瘋長,糾纏成九丈高的青銅碑。碑文不是鐫刻,而是萬千細小的優曇花苞在蠕動,花萼開合間吐出巫族古語。
    劍鋒劃過碑麵,驚起一片花雨。墜落的花苞在沙地炸開,每個爆裂聲都化作一句謁語:
    「門啟骸為鑰,城醒骨作磚」
    沙地震顫如擂鼓。青銅碑轟然坍陷,碑底露出深不見底的甬道,石階上覆滿青灰色苔蘚,細看竟是風幹的巫血。逆鱗劍自主出鞘懸在身前,劍光照亮階壁上的壁畫——畫中人身著往生閣道袍,正在將優曇花種埋入修士天靈。
    石階盡頭傳來編鍾聲。第三聲鍾響時,腳下苔蘚突然活化,纏住腳踝向下拖拽。金血滴落處,苔蘚燃起幽藍火焰,火光中浮現出青筠的殘影。她嫁衣上的巫咒逆流成河圖紋路,指尖虛點我心口圖騰。
    "師兄看仔細了。"
    殘影碎成星砂的刹那,逆鱗劍暴起斬向虛空。劍鋒劈開的裂隙中,露出地宮真容:萬丈穹頂鑲嵌著修士顱骨,每顆顱骨眼窩都生著優曇花,根係順著青銅柱蜿蜒而下。七十二根銅柱環繞的祭壇上,初代閣主的玉像手持魚竿,釣線末端懸著的正是青筠消散時的星砂。
    焚天劍突然發出悲鳴。劍脊巫紋與玉像手中的魚竿產生共鳴,我握劍的右臂不受控製地抬起,劍尖直指自身咽喉。千鈞一發之際,銀鈴自懷中躍出,鈴舌胚芽暴漲成藤蔓纏住劍柄。
    "垂釣三千載,終得龍吞鉤。"
    玉像表麵皸裂,初代閣主的聲音混著碎石簌簌而落。他手中的魚竿寸寸崩裂,露出內裏森森白骨——那分明是用修士脊骨煉製的釣竿。祭壇四周銅柱應聲轉動,柱麵饕餮紋化作活物探頭,獠牙間垂落的涎水蝕得地麵青煙直冒。
    我扯下染血的發帶擲向半空,發帶遇風即燃,金火中浮現往生閣禁地桃樹虛影。飄落的花瓣粘附在銅柱表麵,饕餮紋發出痛苦嘶吼。趁此間隙,逆鱗劍攜著銀鈴幽光刺入祭壇裂縫,鈴舌胚芽紮進玉像底座瘋狂吮吸。
    初代閣主的冷笑在地宮回蕩。穹頂顱骨接連炸裂,優曇花汁如血雨傾盆。汁液沾身的瞬間,懷中龜甲碎片突然發燙,拚成的圖案不再是星圖,而是我此刻被萬千根須貫穿的畫麵。焚天劍脫手插進祭壇中央,劍身映出玉像真容——那眉眼竟與我七分相似!
    "很意外麽?"玉像徹底碎去,初代閣主的殘魂立在釣竿頂端,"曆代持劍者皆是我的道種,優曇花開時..."他忽然頓住,驚怒交加地望向銀鈴。鈴舌胚芽已長成青銅小樹,根係正沿著他殘魂脈絡逆行而上。
    我握住插入祭壇的焚天劍柄,任由劍紋吞噬掌心金血:"師父可曾教過——道種亦會生根。"心口圖騰應聲裂開,新生根須破體而出,與銀鈴小樹的根係絞成天羅地網。當地宮開始崩塌時,初代閣主的殘魂已被根須裹成繭蛹,蛹殼表麵浮現出大荒城真正的秘紋。
    逆鱗劍引著銀鈴退回身側,鈴身多了道殷紅血痕。拾級而上時,身後傳來繭蛹破裂聲,某個超越時空的歎息混著塵埃落下:
    「原來劫根早種在,第一朵優曇凋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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