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燼海 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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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天劍插在焦土中嗡鳴,劍穗處的青銅門鑰泛著冷光。我跪在桃樹新抽的嫩枝前,看著星砂凝成的銀鈴虛影在晨霧中忽明忽暗。海風裹著鹹腥掠過荒丘,西南天際殘存的劫雲突然裂開道縫隙,漏下的天光裏竟混著巫族祭祀的鼓點。
    "往生閣主,別來無恙?"
    沙啞嗓音驚起寒鴉。我握劍轉身,見九具青銅棺槨不知何時圍成祭陣。陣眼處立著位鮫綃蒙麵的女子,她手中骨笛正滴落粘稠的金血——那血的氣息,竟與師父同源。
    "三千年了,你們師徒倒是演了出好戲。"女子掀開麵紗,右臉爬滿青銅根須,"可知當年你師父剜心取血救你時,用的是誰的巫蠱?"
    骨笛突然奏響淒厲音調。桃樹枝頭新結的銀鈴應聲炸裂,星砂中浮現出青筠七歲時的畫麵:師父抱著昏迷的我衝進巫族禁地,將染血的匕首刺入聖女心口——那聖女的麵容,與眼前女子有八分相似。
    "阿姐..."我劍鋒微顫,記憶中塵封的稱謂脫口而出。
    女子突然癲狂大笑,骨笛貫穿掌心:"難為少閣主還記得!"她掀開衣襟,心口處碗大的疤痕裏鑽出優曇根須,"當年你師父為給你續命,將我煉成替命人偶時,可沒這般猶豫!"
    焚天劍突然暴起青光。劍穗門鑰與女子心口的根須產生共鳴,竟牽引著我刺向桃樹嫩枝。當劍鋒觸及樹皮的刹那,往生閣廢墟突然升起七十二盞魂燈,燈芯躍動的幽藍火焰裏,浮現出師父臨終前最後的畫麵——
    他跪在青銅祭壇前,手中桃木劍貫穿的正是眼前女子的咽喉。而祭壇之下,七歲的我正吮吸著從劍身滴落的金血。
    "看清楚了嗎?"女子扯斷心口根須,粘液凝成師父的虛影,"你敬若神明的師尊,不過是初代閣主褪下的惡念!"
    桃樹突然瘋長,枝幹纏住焚天劍。葉片間新結的銀鈴發出青筠的聲音:"師兄,看西南星位!"
    我並指抹過劍脊,金血混著星砂凝成河圖秘紋。當秘紋觸及西南棺槨時,棺蓋突然炸裂,衝出的不是屍骸,而是渾身纏滿因果線的師父。他手中桃木劍泛著詭異青光,劍穗處懸著的竟是青筠消散時的星砂淚。
    "澈兒,該醒了。"師父的嗓音帶著青銅摩擦的嘶啞,"往生閣需要新的根須......"
    "師尊可知何為往生?"我引劍畫圓,廢墟焦土突然翻湧如浪,"不是輪回更替,而是..."劍鋒突然調轉刺入自己丹田,"...燼海重生!"
    金血噴濺在桃樹枝頭。星砂凝成的銀鈴突然實體化,鈴舌處鑽出青筠的指尖。她半透明的身影從樹冠飄落,嫁衣上的河洛圖與我的血脈共鳴:"師兄可還記得,那日你在歸墟海底說過的話?"
    "若劫灰能燃,我願作第一粒火星。"我握住她虛化的手,焚天劍突然騰起琉璃淨火。
    師父的虛影在火中扭曲:"逆徒!你竟敢......"
    "師尊教過,劍心通明。"我將劍鋒送入他心口,火光中浮現出往生閣真正的輿圖——所有禁地標記,最終都指向我的丹田氣海。
    女子突然發出尖嘯,骨笛化作優曇根須刺來:"那便一起死!"
    青筠的嫁衣突然展開,星砂凝成的河洛圖籠罩四野。當根須觸及陣紋的刹那,往生閣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初代閣主的歎息混著歸墟潮聲湧來:
    「情劫難渡,終是劫灰......」
    桃樹在淨火中開謝千回。當最後一朵優曇凋零時,女子與師父的虛影同時消散,青筠的嫁衣碎成星砂纏上劍鋒。我望著重歸寂靜的荒丘,忽然聽見銀鈴輕響——
    西南海平線上,七歲的青筠赤足踏浪而來。她腕間銀鈴未染血色,眸中映著無瑕晨光:
    "師兄,這次我要喚作"照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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