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鏡淵重開
    海風裹挾著鹹腥的血氣，璃兒眉心的朱砂痣裂開細紋，滲出一滴暗金色的血。那血珠墜入海麵的刹那，東南方傳來的嬰孩啼哭驟然尖銳，聲波在海麵犁出百丈溝壑，露出深埋海底的青銅門基座。
    "時辰到了。"璃兒按住震顫的眉心，逆鱗紋路在她額間遊走成卦象。葉凡的星砂劍突然發出悲鳴，劍身映出駭人景象——他們腳下的海水正在玉髓化，每一道浪尖都凝結出蓬萊修士扭曲的麵容。
    蒼穹驟然暗沉，本該高懸的朝陽碎成三百六十五塊殘片，每一塊都映著不同年份的瑤池。璃兒扯下發帶纏住手腕，星砂凝成的緞帶卻瞬間被腐蝕成青銅質地："爹爹，天道輪盤在逆轉！"
    話音未落，海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九重青銅門虛影破水而出，門扉上《紅塵劫典》的經文正逆流成血色溪流。青鳶的笑聲從每扇門縫滲出，菌絲纏繞著半塊天道輪盤浮上海麵，盤麵上癸卯年的刻痕正滲出膿血。
    "師姐當年種下的因，終於要結果了。"菌絲凝成的青鳶虛影撫摸輪盤，指尖所過之處，浪濤凝結成青銅鏡麵。鏡中浮現的畫麵讓葉凡瞳孔驟縮——三百年前的瑤池跪在燭龍遺骸前，懷中抱著兩個裹在菌絲裏的嬰孩。
    璃兒突然咳出暗金血塊，血珠在空中凝成星砂長弓："青鳶師叔，你當真以為我看不破這鏡花水月？"弓弦拉滿的瞬間，東南海域的嬰孩哭聲化作實質音刃，將最近的青銅門虛影斬成兩半。
    門內湧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如瀝青的時間亂流。葉凡的星砂劍刺入亂流，劍鋒卻傳來血肉觸感——三百年前的瑤池從漩渦中跌出，她腹部的隆起正散發著暗金光芒。
    "師兄...快走..."瑤池的殘影流著血淚，指尖菌絲卻纏住葉凡腳踝。璃兒射出的金焰箭矢穿透母親虛影，點燃的卻是自己的左肩："爹爹，這些是時間瘴氣！"
    海麵突然升起九百九十九麵青銅鏡，每麵鏡子都映著不同時空的悲劇。璃兒看見七歲時的自己在鏡中剜心，暗金化身正將半塊逆鱗按進她胸腔。現實中的腕間疤痕突然灼燒，星砂長弓墜入海中，弓身玉髓化的部分開始逆向生長。
    "坎位離宮，戌時三刻！"葉凡並指在虛空畫出瑤池獨創的封靈訣，金焰卻在他掌心反噬。青鳶的菌絲趁機纏住他的脖頸，將天道輪盤按向他眉心："師兄可知，當年師姐用雙生子魂魄溫養燭龍逆鱗時，流的血可比這多多了..."
    海底突然炸開萬丈金光，初代燭龍的遺骸衝破玉髓化的海麵。龍骨上《紅塵劫典》的正逆經文同時燃燒，在虛空凝成血色的河圖洛書。璃兒眉心的逆鱗徹底碎裂，朱砂痣化作豎瞳，瞳孔深處盤踞著燭龍殘魂。
    "原來如此..."少女的嗓音混著龍吟，她染血的手指劃過河圖洛書，"娘親將《劫典》正本刻在龍骨，逆本藏在我們的血脈裏。"
    三百麵青銅鏡應聲炸裂，鏡中湧出的時間瘴氣凝成青鳶本體。她腐爛的半張臉貼著璃兒耳畔低語："好師侄，現在知曉為何你的血能重啟青銅門了？"
    星砂劍突然調轉方向，葉凡的金焰在劍尖凝成太極圖。劍氣穿透青鳶的刹那，海底的九重青銅門同時開啟，門內伸出白玉般的指骨——三百個時空的瑤池殘骸同時浮現，她們心口的菌絲蓮花綻放如血。
    "潮生...汐滅..."萬千殘影的囈語疊成轟鳴，璃兒七竅流出金焰。她抓住最近的瑤池殘骸，徒手扯出那朵菌絲蓮花按進自己心口："多謝娘親饋贈！"
    整片海域的時間突然停滯。
    葉凡看著女兒的皮膚寸寸玉髓化，星砂凝成的血脈在皮下逆向流動。初代燭龍的遺骸開始崩塌，龍骨經文飛向璃兒周身穴道。當最後一枚經文嵌入眉心時，少女的瞳孔徹底化作暗金色，發間並蒂蓮重現，卻是青銅質地。
    "這才是真正的血契。"璃兒的聲音響徹九重青銅門，她指尖輕點，門內湧出的時間亂流倒卷而回。青鳶的菌絲在逆流中枯萎，天道輪盤上的癸卯年刻痕突然炸裂。
    東南海域的嬰孩哭聲化作狂笑，半塊青銅門碎片破水而出。碎片上生長的菌絲並蒂蓮徹底綻放，花蕊中蜷縮著與璃兒容貌相同的少女，隻是渾身纏繞暗金紋路。
    "姐姐，我等了三百年。"暗金璃兒指尖纏繞著伏羲的菌絲，"來續我們的雙生契吧。"
    海麵升起十萬八千盞渡魂蓮燈，每盞燈芯都燃燒著不同年份的晨昏。真正的璃兒踏浪而起，龍骨經文在她身後凝成披風："娘親當年分離我們，就是為了今日？"
    回應她的是天道輪盤的徹底崩解。當最後一塊碎片墜海時，子時的月光突然大盛，所有青銅鏡的碎片自動拚合，映出歸墟深處那道橫跨三百年的裂縫。
    葉凡的星砂劍突然脫手，劍身玉髓化的部分開始吞噬金焰。他看見暗金璃兒伸手觸碰裂縫，歸墟深處傳來伏羲的歎息："時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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