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靈寵順利進階，沈卿安也就沒必要守在這裏了，她也有自己的正事兒要幹，這一守就守了三年半，啥事兒都沒幹。
    是時候出去用神念感受感受血脈之力了，卓瑪和紮西她也不想琢磨了，愛咋咋吧，隻要不妨礙自己的事，他倆就算是吃屎她也說好。
    出了洞府，外麵的支提山變了。
    三年半就變的她不認識了。
    之前到處是菩薩雕塑，人們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匠人之城，藝術至上。
    現在，成了棺材的世界。之前是生產菩薩雕塑的，那麽現在就是製作棺材的。
    大街小巷全是擺放的亂七八糟的棺材。
    在棺材的周圍，家人和親近的朋友圍成一圈，他們抱頭痛哭，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們彼此扶持著，試圖在這個艱難的時刻相互安慰和支持。
    而其他參加葬禮的人則默默地站在一旁，以示哀悼。
    滿地秋霜伴靈台，兩行熱淚悼親人。
    在喪堂的深處，素燭高照，僧侶們的誦經聲低沉而悠長。
    他們的經文如同飄向天國的呼喚，使人心生敬畏。
    在那兒，生與死交匯，一種無法言說的悲涼與平靜共存。
    漫天飛揚的紙錢如同柳絮，在街道上鋪了整整三層。
    色彩繽紛活力四射的支提山，突然變成葬禮俱樂部了。
    屋頂上，馬背上，飯碗裏，菩薩碎裂的瓷器上，都是散落的紙錢。
    街道上的紙紮人比真人還多。
    “年底地府在衝業績嗎？”
    “還是地府擴招了？”
    “我自己殺瘋了也不會三年半殺死這麽多！”
    她一路走著，一路荒涼。在這個紙紮人比真人還多的地方，想找個人問問還真不容易，很多真人也一副衰敗的樣子，要不是看他在動，沈卿安很難確定眼前的是真人。
    “打擾下，我想。。。”
    “不知道。”
    “麻煩請問。。。”
    “不知道。”
    “可以問一下。。”
    “忙著。”
    行人均沒有之前那般客氣熱情，均都是身穿粗麻布的孝衣，匆忙中帶著死寂的腳步趕場似的。
    一路攔了很多人，但都是撐著一格電的樣子，想來也問不出什麽，沈卿安也不打算問了，捉了一個女孩子直接手按在天靈蓋上搜魂。
    她現在結丹中期，搜一個煉氣四層的魂實在是簡單的很，隻要足夠小心仔細，就不會在破壞女孩原有記憶和神魂的情況下，將自己所需要的一一搜尋出來。
    幾個呼吸後，她麵色凝重的放開了女孩子。
    搜魂顯示，在她進入洞府閉關後，前後腳，這裏就開始死人。
    都不是意外，都是睡著就醒不來了。死的很安詳。
    剛開始一個兩個，大家都沒在意，但後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到整個支提山天天在死人，打造棺材的速度都趕不上死人的速度。
    人都是直接從床上挪到棺材內。
    人們都在說，“閻王要收人了！”
    她想起來了個人，齊緹父子，她想知道這倆人有沒有被收走。以她現在的修為，就算不是禦劍飛行也是快的離譜，很快就根據齊緹的氣息找到了。
    人跟紙紮人一樣，站在花圈和紙錢的院子裏。
    喪堂內的氣氛異常肅穆，仿佛連時間都在這片寂靜中凝固。
    高懸的靈堂上，香燭煙氣中隱約可見。
    齊緹父子和其他人一樣，身著素服，手持白巾，麵無表情，父子倆人在給棺材刷漆，齊緹拿著刷子，阿飛端著漆碗在後麵跟著。
    他們沒有奔喪的時候，去給別人家做工刷漆賺取生活費。
    現在支提山的業務轉型了，菩薩雕塑已經換成做棺材了。
    衣服都沒換，看來剛剛奔完喪就過來工作了。
    雖然他們沒有流淚，但眼中的悲傷卻難以掩飾。
    街上，鑼鼓聲響起，幾家的送葬的隊伍互相讓路，交錯而行。
    隊伍中，有人抬著棺材，有人吹著嗩呐，還有人手持花圈。
    齊緹感應到了門口的沈卿安，他猶豫片刻後，帶著阿飛走了出來，他們離開的時候其他人也沒什麽反應，跟個紙紮人一樣，木木的站在那裏。
    “前輩！”齊緹帶著阿飛給沈卿安施禮。阿飛用好奇的眼神盯著沈卿安，眼睛中沒有小孩子該有的純真，而是死寂。
    小孩子或許不懂死亡，但他明白親人不在了。一個一個的親人不在了，小夥伴也不在了，鄰居嬸嬸不在了，自己的世界空曠了。
    “怎麽死的？”沈卿安擺擺手讓他不必拘禮。
    “刨花結束後，躺在椅子上休息，就沒起得來。”齊緹簡單的說著，這三年多，他見過了無數的葬禮和安靜的死亡，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
    “也許，我閉上眼睛後也睜不開了。”齊緹接著又說道，他並沒有自嘲，也沒有開玩笑，更不是在調侃，而是真的這麽考慮，很認真的。這也是現在每一個當地人的想法，從疑惑到吃驚到麻木到接受。
    “不一定就會輪到你！想開點。”沈卿安說著無關痛癢的安慰話。
    “閉上眼睛就會死嗎？”阿飛突然開口問道。
    “目前來看，是的！”沈卿安回複道，現在也沒有必要跟一個天天見死亡的小孩子隱瞞了。
    “死了就能見到爺爺嗎？”阿飛眨巴著眼睛問道，他的記憶中，爺爺生前是最喜歡他了，除了不怎麽給靈石和零食外，經常帶著阿飛玩。
    小孩子，哪兒懂什麽是真的喜歡，什麽是付出，隻知道誰陪自己玩誰就是喜歡自己。
    可是齊緹聽到這句話，臉色立馬就變了，他嘴唇緊緊的抿著，他沒有告訴阿飛他爺爺幹的那些糟心事兒，裏麵糾纏太多小孩子也理解不了，他也不想擁有純真心的孩子，還沒長大就先沾染這肮髒的故事。
    給不了奢華的物質，那就保留美好的天真。
    他不想破壞爺爺在孩子心中的形象，掙紮片刻後點了點頭。
    “那就好，死了能見到爺爺我就不怕。”阿飛天真的說道，謊言後麵有一個謊言下的天真。
    小孩能理解什麽死亡，他一想到能見到自己的爺爺他就高興。
    “你的父親可能也要死，你也會見到父親。”沈卿安開口說道，現在這個時節，現在這個世道，死，已經不是一個忌諱的詞了，它比呼吸還要平常。人們已經不會覺得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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