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
    玄夜魔君率先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看到我，很意外嗎？”
    楚夏目光銳利如刀，死死鎖定對方，周身氣機引而不發，冷聲道：“是很意外，意外你居然敢獨自一人，深入我萬古皇朝的帝京腹地。”
    “嗬嗬，”玄夜魔君輕笑一聲，步伐未停，徑直走向店門方向，與楚夏擦肩而過時，才淡淡道，“別激動，我今日並非為你而來。隻是來找月朧仙子，借閱一些過去的文獻記錄罷了。如今，我已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這便準備離開了。”
    他的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完成了一次尋常的拜訪，沒有絲毫劍拔弩張的意思。
    楚夏眉頭緊皺，神識高度集中，感知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玄夜魔君的氣息深邃如淵，帶給他的壓迫感遠超以往任何對手。
    即便此刻弑仙劍就在丹田之中隨時可以取出，楚夏心中也沒有絲毫能留下對方的把握。
    權衡利弊之下，楚夏終究沒有出手阻攔，隻是目送著玄夜魔君不疾不徐地推開店門，身影融入門外淅瀝的雨夜之中，最終消失不見。
    直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徹底遠去，楚夏才暗自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這家夥，實力深不可測，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店內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雨水敲打屋簷的細碎聲響。
    月朧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你起殺心了。你們之間有仇怨？”
    楚夏轉過身，看向櫃台後那張波瀾不驚的絕美臉龐，反問道：“月朧仙子，你與這玄夜魔君，是如何相識的？”
    月朧放下手中的筆，語氣依舊平淡：“他自稱薑玄夜。很多年前，我們還都是孩童時，是同一批被永恒仙域的傳道者選中，具備‘仙苗’資質的孩子。隻不過，後來命運各有不同，他跟隨傳道者去了永恒仙域，而我則因為一些原因留了下來。”
    楚夏聞言，心中一動，追問道：“那你沒有察覺出來嗎？他並非完整的薑玄夜，或者說，他與你們記憶中那個年幼的薑玄夜，早已判若兩人。”
    月朧微微偏頭，似在回憶，片刻後淡然道：“他的確與記憶中那個怯生生的小男孩有些不同，氣質變化很大。但我們分別時，他才不過九歲稚齡，十幾萬年光陰流逝，滄海尚可變桑田，人心性情有所改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楚夏不禁汗顏，搞了半天，這兩人算是第二次見麵的“故人”，中間隔著十幾萬年的空白，月朧認不出玄夜魔君的底細也情有可原。
    “他來找你借閱什麽文獻記錄？”楚夏問出了關鍵問題。
    月朧沒有隱瞞：“一份上古時期的玄黃界堪輿圖，以及一些散落的、關於‘古神’的殘缺信息記載。”
    “古神？”
    楚夏眉頭皺得更緊。
    玄夜魔君尋找這些東西做什麽？
    上古玄黃界的地圖或許還能理解，但古神……那是在傳道者降臨之前，更加古老和神秘的存在，早已湮滅在曆史長河中。
    玄夜魔君探尋這些，必定所圖非小，直覺告訴楚夏，這絕不會是什麽好事。
    沉默片刻，楚夏忽然問出了一個盤桓在他心頭許久的問題：“月朧仙子，你覺得……我跟薑玄夜，像嗎？”
    盡管月朧剛才否定了玄夜魔君是完整的薑玄夜，但洛瑤那篤定的認師行為，還是讓楚夏忍不住產生了一絲自我懷疑——自己這穿越者的靈魂，會不會真的和那位猛人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聯係？
    月朧抬起頭，清澈如冰湖的目光在楚夏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後輕輕搖頭，語氣肯定：“為何會產生這種想法？你的靈魂……非常特殊，是我從未見過的類型。我即便懷疑你並非此方世界原生之魂，也絕不會將你與薑玄夜聯係到一起。你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存在。”
    聽到這話，楚夏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徹底釋然。
    看來自己的“出身”沒什麽問題，之所以能得到萬神鼎認主，大概率是托了自己這“穿越者”特殊靈魂的福，與那薑玄夜的轉世無關。
    心中疑慮盡去，楚夏感覺輕鬆了不少，轉而問道：“月朧仙子接下來打算在帝京城常駐？”
    月朧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書架上的典籍，輕聲道：“嗯，我能感覺到，玄黃界未來的諸多因果脈絡，如今正隱隱朝著這片土地匯聚，留在這裏，能幫助我更好地觀察和記錄時代的變遷。”
    楚夏聞言笑道：“那太好了。既然如此，我以後常來你這書齋坐坐，喝杯清茶，聊聊天，月朧仙子不會嫌我煩吧？”
    “自然不會。”
    月朧語氣依舊平淡，但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你若是能讚助我一些靈石，那就更好了。為了盤下這間店鋪和購置這些書籍，已經花光了我身上全部的積蓄。”
    楚夏先是一愣，隨即失笑，沒想到這位清冷出塵的記錄者也會有為靈石發愁的時候。
    他二話不說，直接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錦袋，放在櫃台上，豪爽道：“這些你先用著，不夠再跟我說。”
    袋口未係，裏麵閃耀的上品靈石粗略一看，至少有數百萬之巨！
    別說開一家書店，就是把整條街買下來都用不了多少。
    月朧看著那袋靈石，清冷的眸子微微動了一下，並未推辭，隻是輕輕頷首：“多謝。”
    又閑聊了幾句，見夜色已深，雨勢漸歇，楚夏便不再打擾，告辭離開了朧月書齋。
    回到萬古長生殿時，薑雲芝仍在燈下批閱奏章。
    比起楚夏這個甩手掌櫃，身為女帝的薑雲芝絕對稱得上敬職敬業。
    楚夏也不廢話，將方才在書店遇到玄夜魔君的事情，詳細告知了薑雲芝。
    薑雲芝聽完，黛眉微蹙，放下手中的朱筆，沉吟道：“此人行事詭秘，目的不明，確實是個巨大的隱患，如同懸於頭頂的利劍。但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即便聯手，也未必有十足把握能將其徹底留下，反而可能逼他狗急跳牆，造成難以預料的破壞，眼下，應當盡量避免與他發生正麵衝突。”
    楚夏點頭表示讚同：“我明白，但也不能毫無防備。”
    薑雲芝眸光銳利起來：“這是自然，你不是帶回來一個陣符大師嘛，讓她給帝京城量身打造一門護城大陣就行了。”
    楚夏的表情頓時變得窘迫起來。
    “你知道了啊……”
    “若是連這點情報能力都沒有，我這女帝之位豈不是白坐這麽多年。”
    楚夏汗顏：“行，我明天就讓穀晴雲來帝京城著手打造大陣……不過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不如將帝京城搬遷到萬古源去，萬古源有仙骨大陣庇護，更加安全。”
    薑雲芝卻是搖頭拒絕。
    “帝京城是萬古皇朝十萬年古都，意義非凡，不可擅自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