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妻女的“學業繁忙”，楚夏則顯得“遊手好閑”許多。
    他並未拜入任何師門，每日也是早出晚歸，但既非修煉，也非聽道，而是駕馭著已修複完畢的元始艦，成天在永恒仙門內漫無目的地晃蕩，美其名曰“熟悉環境”。
    這幾日的“閑逛”，讓楚夏對永恒仙門的認知極大地加深了，同時也帶來了更多的震撼與疑惑。
    首先便是永恒仙門的“大”。
    他已知曉，永恒仙門的本體，並非一片大陸，而是一座山——永恒靈山。
    此山究竟有多高，無人知曉，據說山巔已觸及宇宙壁壘。
    而其占地麵積，更是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幾乎占據了這方仙界三分之一的廣袤空間！
    楚夏曾嚐試以自身極限速度禦劍飛行，飛了整整一日，放眼望去，周圍的景致似乎都沒有太大變化。
    後來他動用元始艦進行空間跳躍和超光速巡航，才勉強能在仙門的主要區域之間往來。
    據一位相熟的內門弟子所言，若想不借助特殊傳送陣，僅靠飛行繞著永恒靈山的外圍轉上一圈，哪怕是以金仙的速度，也需要耗費數十年光陰！
    如此規模，已非“浩瀚”二字可以形容，簡直如同一方獨立的大宇宙。
    其次，是仙門的人口結構。
    如此龐大的地域，真正的“核心成員”卻並不多。
    以至高無上的至尊仙王為尊，其下據說還有兩位仙王，但常年閉關，幾乎從不露麵。
    再之下，便是長老層，共有二百餘位，皆是大羅金仙修為，無塵子、洪天命、金蟬子等皆在此列。
    長老之下，是真正的弟子階層。
    內門弟子與親傳弟子加起來，共計三千餘人。
    外門弟子兩萬餘人。
    這便是永恒仙門所有的核心門人，總數不過兩萬三千多。
    然而，在這核心層之外，是數量龐大到難以估算的“仙仆”。
    這些仙仆修為不等，從真仙到玄仙巔峰皆有，他們並非正式弟子，多是仙獸化形而成，負責處理仙門一切雜務，伺候核心門人的起居修行。
    基本上，每一位內門弟子，至少都能分配到十名仙仆，像寰寰這樣被至尊親賜洞府的，麾下仙仆更是超過百數。
    除此之外，永恒靈山上還生存著無數仙獸、神禽，它們大多處於放養狀態，各自占據靈山秀水，稱王稱霸，構成了仙門生態的一部分。
    即便如此，相對於永恒靈山那近乎無限的疆域和資源來說，這裏的人口密度依然低得可憐。
    楚夏乘坐元始艦飛行，常常掠過萬裏無人煙的區域，隻有濃鬱到化不開的仙靈之氣凝結成的雲霞，以及遍地可見的、在下界足以引起腥風血雨的奇珍異寶。
    “在這裏，資源……真的就像路邊的石頭一樣。”楚夏不禁感歎。
    他親眼見過有外門弟子用極品靈石鋪砌花園小徑，也見過仙仆用仙晶作為催動尋常法陣的能源。
    在這裏，完全不需要為修煉資源發愁，所謂的“爭奪”、“機緣”，在永恒仙門內部幾乎是個笑話。
    所有門人思考的，是如何更好地利用這近乎無限的資源來提升自己，而非如何去獲取。
    通過與一些性格相對隨和的內門弟子交談，楚夏也逐漸明白了永恒仙門在仙界名聲如此“惡劣”的根源。
    歸根結底，隻有兩個字——壟斷。
    整個仙界，超過八成的資源、靈氣、道則本源，都被永恒靈山這座龐然大物自然而然地匯聚、占據。
    永恒仙門的門人，哪怕隻是一個外門弟子，所能享用的資源，也遠超外界那些所謂大宗派的掌門、老祖。
    而仙界其他無數勢力、散修，隻能在那剩下的不到兩成的資源裏掙紮、爭奪。
    “我們呼吸一口的仙氣，可能就夠外麵一個小門派修煉一年了。”
    一位醉醺醺的、以仙釀漱口的內門弟子拍著楚夏的肩膀，大著舌頭說道，“他們能不眼紅？能不恨我們？”
    再加上至尊仙王行事風格強勢霸道，對於任何敢於挑戰永恒仙門權威、試圖動搖其資源壟斷地位的勢力或個人，向來是毫不留情，動輒滅門毀宗，以最酷烈的手段震懾寰宇。
    如此這般，永恒仙門在外界的名聲，自然是“凶名昭著”，“仙道毒瘤”。
    但這一切，在仙門內部弟子看來，卻是理所當然，甚至引以為傲。
    “恨？眼紅？那又如何？”
    另一位弟子嗤笑道，眼神中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優越與淡然，“有至尊在，這仙界，這諸天萬界，就該是我們永恒仙門說了算。至尊無敵於世，敗盡諸王，橫推萬古，有他老人家坐鎮，外麵那些家夥，再眼紅也隻能忍著，敢伸爪子，就剁了他們的爪子！”
    在所有永恒仙門弟子的心中，“至尊”二字，便是“無敵”的同義詞。
    他是永恒的基石，是至高無上的庇護傘。
    隻要至尊屹立不倒，永恒仙門的超然地位便無人能夠撼動。
    他們安然享受著這一切，並認為這是強者應得的待遇。
    楚夏默默地聽著，心中波瀾起伏。
    他終於有些理解，為何那位至尊仙王對自己身懷萬神鼎、收養神族之事似乎毫不在意。
    在這等存在的眼中，或許除了那重聚洪荒的終極目標，其他的一切，包括所謂的仙神對立、頂級至寶，都不過是漫長歲月中的些許漣漪，根本不足以讓他違背自己定下的、庇護門人的規則，也不值得他放下身份去強取豪奪。
    當然，理解不代表完全放心。
    楚夏深知，這種“寬容”是建立在絕對的實力和特定的環境下的。
    自己一家如今看似融入了永恒仙門，過著平靜而富足的生活，但腳下的路，依舊需要步步謹慎。
    他站在元始艦的舷窗前，望著窗外那無邊無際、流光溢彩的永恒靈山，心中暗道：“資源無限，強者為尊……這裏既是無上樂園，也可能潛藏著更深的漩渦……若三界重聚，洪荒再起，屆時那至尊仙王又該持何種態度呢……”
    沉思之後，楚夏忽然釋懷一笑。
    倒也沒有必要想的那麽深遠。
    他雖然繼承了洪荒巨人的使命，可如今洪荒經才達到第一層而已，距離重聚三界還早得很。
    不如先放下雜念，好好在這永恒仙門過上一段愜意的時光。
    以後的路，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