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村子，並沒有什麽人懷疑三人的身份，一些女人還有說有笑的幫忙招呼老魯這一行人，雖然沒什麽好吃的，但不管是誰，都能感覺到她們的熱情。這一點讓老廖十分的困惑，越南的百姓挺好的呀，為什麽要打仗呢？
    這裏的房子和內地鄉下的房屋沒什麽區別，有些房屋甚至還是沿襲了少數民族地區的風格，一樓是養豬養牛的地方，二樓才是住家，三樓就是閣樓了。
    地方村一級的老百姓確實很淳樸，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對內地來的三人組也沒有任何排斥心理，還有兩個小姑娘給文建凡送來了秋天的菠菜。難道這就是戰爭要開打的前奏？這麽一個小村子，安靜祥和的嫋嫋炊煙升起，看不到半點戰爭的影子。
    “你們這村子的男人呢？怎麽沒見到幾個啊？”文建凡他們幾個坐在二樓的房間裏，他裝作越南語不太流利的樣子問道。
    “我阿爸被老美的炸彈炸死犧牲了，我哥他們當兵去了，聽說他們在打仗。如果我哥戰死了，我也當兵去。”圍在文建凡身邊的小姑娘說道。
    “嗬嗬，有誌氣，不過你們女孩子還是不要當兵的好，你知道開槍的感覺嗎？‘砰’，槍口老往上麵跳，我第一次打靶的時候，教官說我可以把天上的飛機打下來。”文建凡逗弄著小姑娘。
    “哈哈，你看我的！”小姑娘站起身，從米缸裏摸出一把微衝說道：“這種槍後坐力很小的，你打過這種槍嗎？”
    “沒有，我見都沒見過，我當民兵的時候就打過五發子彈，還都打到天上去了。你們這裏這麽和平，怎麽會有槍啊？”文建凡十分認真的撒著謊。
    “哈哈，我們領導人號召我們全民皆兵，打擊來犯之敵，我們家家戶戶都有槍呢，而且好多人還不止一把槍，大家都有好多呢。我們民兵排有很多種武器，大家都能隨便掌握，要不是我太小了，就連重機槍和高射機槍我也敢打。”小姑娘天真無邪的說道。
    “得了吧，我見過高射機槍的，裝在大卡車上麵，一個人坐在裏麵對天開槍，看著很牛逼，實際上根本就打不下飛機來。我小時候為了撿彈殼，還挨過揍呢！”文建凡的回答天衣無縫，誰在年輕的時候不喜歡吹牛逼啊。
    “笨蛋，你們不會改成平射的麽？一人搬一個零件，幾個人就能裝好一架高射機槍。還有撿彈殼還要挨揍？為什麽呀？”
    “還不是為了向自己的小夥伴炫耀，大家都沒有，就你有的東西，誰會不羨慕啊？可惜我們不當兵，再也沒機會碰到槍支彈藥這些東西了。”文建凡羨慕的看著小姑娘手裏的衝鋒槍說道。
    “我們有好多種槍，還有狙擊槍呢，還有一種叫榴彈槍，要是我哥他們部隊，他們一個排就有好幾種武器，真不知道打仗有什麽好的，打仗就會死人，就會負傷，你說為什麽那些外國軍隊總要來打我們啊？難道我們就這麽好欺負麽？”小姑娘問道。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唄！
    “這個我也不知道，好好的發展自己的國家不好麽？讓老百姓吃得好好的，睡得好好地，家家用電器，處處有照明，天下太平才是最好的生活。”文建凡頗有些感觸。
    “那你到我們這裏來幹什麽呀？”小姑娘問道。
    “來收購木材和沉香，結果路上被賊把我的包給偷了，裏麵還有我的兩百多塊錢和介紹信。我就隻好來找我表舅，讓他帶路進城裏，他居然把我帶到了鄉下。當然，要不是他，我還見不到你呢，你多大了？”文建凡顯得很生澀的問道。
    “我十三歲了，我爹說過，我十四歲就可以嫁人了。”小姑娘有些害羞的說道。
    “我今年十五，明年十六，我爺爺說男子漢要到十八歲才可以談戀愛，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姓阮，叫阮氏鳳，你呢？”
    “我姓文，文建凡。”
    兩人眼看著把天給聊死了，老魯喊了一聲“開飯了，過來吃飯。”
    簡單的飯菜就著越南老百姓的熱情吃下去，文建凡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心裏有點堵得慌。他自己也不知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沒有，如果真的要殺，他情願拿著狙擊槍遠距離擊殺敵人。
    這一路上收集的信息和套話得來的情報不少，關鍵詞是全民皆兵、人少武器多、山高林密、山裏天然洞穴多，總結下來就是易守難攻的天險很多，而且裝備精良，都是自動火器。看著危險的路段，基本上不會有人埋設地雷，反倒是看著比較好走的路麵，反而要十分小心。<79榴彈發射器、rpg火箭筒都可以對坦克進行有效殺傷。
    “你今後還會來麽？”阮氏鳳一邊收撿著碗筷一邊問道。
    “應該會來，隻要我這一次不虧本，我們商務廳應該會讓我再來的。”文建凡用不是特別確定的語氣說道。
    “你說的這三種樹你們那裏沒有嗎？是什麽樣的的樹啊？要不要我幫你找找，我們山裏麵有好多好多樹呢！”在場的幾人不管是誰都看得出這個小姑娘很喜歡文建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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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體是什麽樹我還真不認得，但我見過那些樹木內部的樣子。老山檀的味道很尖銳，很香，適合做雕刻，黃花梨木頭適合做家具，沉香是一味藥，也是木頭上麵結的傷疤。我隻要聞到味道，我就能知道是不是我要找的木頭了。”文建凡的話沒有引起任何懷疑，這邊本來就出產這些東西。隻是芽莊那邊產的沉香更好而已。
    “就是有香味的樹，對吧？我知道那邊山裏麵有一棵，要不要我帶人幫你砍下來，我們不要錢的，送給你。”小姑娘的天真浪漫讓文建凡心情越來越沉重。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說道：“我要的是成批的，單棵樹對我沒什麽用。小阮，你願不願意離開這裏，我帶你去香江生活啊？”
    “你是要娶我嗎？我還小，不到十四呢，要不，你等我滿了十四，你再來？”小姑娘似乎不知道什麽是含蓄。
    “他估計自己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在哪裏，再說吧。”老魯接過了話頭說道。這個時候談情說愛，隻會影響文建凡拔槍的速度。
    晚上睡覺的時候，老廖說道：“連長，咱們兩國真的會開戰嗎？”
    “我也不知道，能不打是最好的，但真的要打起來了，別心軟，他們真的是全民皆兵。也許一個小小的失誤和疏忽，就會造成好些人的傷亡。”文建凡心裏默默記住了這個小女孩，這個叫做阮氏鳳的小女孩。
    休息了一晚，老魯帶著文建凡和老廖出發了，臨行前，文建凡還看見那個女孩向自己揮手。
    “走吧，咱們去諒山和高平看看，然後就回去。”文建凡越看越心急，越南人深得我軍在劣勢裝備下的打法，打習慣了遊擊戰，一旦他們進了山林裏，缺少保護的後勤線必將受到重創。而且他們打坦克的武器也很多，沒有良好的步炮協同，坦克很容易陷入敵人的包圍，坐在坦克裏麵的指戰員就將直接麵對敵人的反坦克武器。
    三個人在查看了周邊的地形之後，話越來越少，更多的是沉默。
    桂省憑祥市，特種排的同誌已經回撤到了指定的地點，現在就剩下連長和廖排長沒有到了。大家把各自偵查到的地形等高線逐一標注出來，再進行情況匯總。
    一排長吹響了集合哨，馬指導朗聲說道：“同誌們，戰友們，不管打不打仗，我們這支特種排都是要成立的。大家每天都這麽累，有沒有想過要退出的啊？我事先申明啊，這不是當逃兵，而是人生的一種選擇。當個特種兵，意味著吃最累的苦，幹最危險的活兒，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說句不好聽的話，進了特種排，就不要把自己當活人，連長為什麽不叫你們的名字，就是因為他不想在犧牲通報中看見你們的名字，不管是誰犧牲了，他都會感到傷心，因為他會把責任攬到他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沒有帶好你們。但是親愛的戰友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現在開始，大家想清楚，留下還是不留下，晚上我會在房間裏等你們，誰要走我保證一路綠燈，而且給你們的老部隊回執裏也會寫上你們表現優異，希望大家都仔細想清楚。解散！”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爭遲早會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真正上了戰場，就沒有了退路，不管是哪支部隊，都絕不會允許逃兵的出現。都是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誰又真的不怕死呢？
    有些人當兵就是為了將來混個工作，所謂的血性還沒被戰有的受傷和犧牲激發出來，指望沒見過血的戰士們在戰爭初期發揮出多大的威力，不太現實。
    都是父母養大的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孩兒能傳宗接代，獨子早就被連長指導員在第一批的時候就刷掉了。
    臨時駐地裏氣壓很低，士兵們三三兩兩的小聲討論著關於自己的未來。
    “看來真的要打仗了，那麽多的天險要攻克，你媽批咱們才八十個人，不招人還要減員，這是為啥子呀？”一個川省籍的戰士說道。
    “為啥子，隻要精兵，不要累贅！指導員不是說了嗦，真要上了戰場，就沒得退路了，隻有把自己當成是個死人，才有可能存活下來。”另一個川省的戰士也用方言說道。
    “錘子！老子要是回了老部隊，難道就不用上戰場的嗎？槍炮又沒得眼睛，認得到我就不殺我。還不如留在這裏，至少我的後背交得給你們，老子放心。”
    “是噻，連長的一個香江老板說過的，在連長的特戰排裏犧牲了，他自己出一萬元給我父母，要是為了保護連長犧牲的，十萬，不曉得這事算不算數哦？要不我們去問問指導員，要是萬一真的犧牲了，格老子的，老子家裏還成了個萬元戶。”
    一群湘省籍的戰友也在討論要不要離開特戰排的事情。“細譚別，從一進嘎雜連隊開始，連長就有點針對你，你的背包總要比別個的背包重十斤、二十斤，你要不還是退出去算噠。”
    “卵咧，我才不走咧！他是看我身體冇得別個的好，給我加的擔子，老子未必會扮矮咯？總要混出點名堂來噻！”這個叫細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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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背包還不算麽子咧，你們曉得連長別的背包有好重不咯？百把斤！他還是有蠻狠咧。”
    “再狠的角色還不是要幾個幫手一起幫忙咯，我們哈是他的老鄉，哪個要是覺得不行的話頭一莫勉強自己，呷得不為餓，做不得莫霸蠻。細文連長會理解的。”
    “死遠點咯，就隻有你們星城人是裏手？別個哈是廢物？”
    桂省籍的人數是最多的，他們也在討論，核心議題就隻有一個，不走。哪怕是出國境作戰，那也是保家衛國，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保家，哪裏有理由不參加的。
    指導員一夜沒睡，也沒等來任何一個想要退出的戰友，過來詢問撫恤金問題的倒是有幾個。
    “連長的事情等他來了讓他自己答複你們，部隊不是他一個人的私兵，正常情況下是不允許連長給你們發放多餘的撫恤金的。如果你們問過了連長，依然能夠退出特戰排，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不管在哪個部隊，都沒有絕對的安全。”指導員理解戰士們的心情，但絕不能給出任何承諾。
    當文建凡一行人回到駐地的時候，不少人都圍了上來，文建凡板著臉孔說道：“現在還沒打仗呢！打仗的時候都要注意隊形，我們不參加一般的戰鬥，所以前期是以潛伏為主，真正執行任務的時候我需要絕對的令行禁止。而且老子要的是活人，死人誰要啊？你們莫不是想死？就為了賺那點撫恤金？我隻能說，誰要是犧牲了，汝之妻兒家小，吾養之，而且比其他人都活得好，活的有尊嚴。誰要是故意往敵人的槍口上撞，老子唾棄你全家！”
    挨了一頓罵，大家夥兒反倒覺得心裏很舒坦。這個集體人數不多，但每一個都是尖兵，各種武器都能熟練掌握，裝備也是全軍最好的。雖然訓練的時候苦一點，累一點，但幾個幹部沒一個偷懶的。幹部能吃苦，戰士們哪有不服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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