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西下，天邊的殘陽絢爛如血。
    靠山屯村口。
    陸明洲解下山雞子：“黑子哥，這東西你拿回去，雖然沒有多少肉，但燉來下酒解饞也不錯。”
    張黑子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這怎麽好意思呢？”
    陸明洲把山雞子往他手裏一塞：“你就拿著吧，代我向五爺問聲好，我這兩天登門拜訪他去。”
    張黑子還想推辭，陸明洲已經挑著擔子走遠了，隻好作罷。
    老槐樹下，四個大娘圍在一起，說著家長裏短。
    “知道嗎？昨晚陸家老二，把他奶奶還有嬸娘給揍了，那樣子老凶了。”
    “哇，不會吧？做這樣的事情，派出所的人還不找他？”
    “來了啊，聽周老太說，一大早就把他給揪走了，得坐個三年牢呢。”
    “活該！誰家姑娘要是嫁給他，可就倒了八輩子血黴。”
    ……
    她們說得太入神，以至於陸明洲走到她們身前，都沒發現。
    陸明洲笑眯眯地湊過去：“王大娘、張大娘、柳大娘、黃大娘，你們在說啥呢？”
    王大娘下意識地說：“我們在說陸家……啊，明洲，你怎麽來了，沒什麽、沒什麽。”
    陸明洲也不在意，挑著狼肉往家裏走去，夕陽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四個大娘，麵麵相覷。
    “明洲這是打到青皮子了？”
    “那還有假，沒看他身上背著槍嗎？”
    “我是說，這頭狼可夠大的，能吃好久吧！”
    “那還用說，誰家姑娘要是跟了他，那就有福氣了。”
    “柳大媽，你剛才還說，誰家姑娘跟了他，倒八輩子血黴呢！”
    “有嗎？沒有的事，你肯定聽錯了。我打小看這小子就有出息！”
    ……
    陸大河家。
    周應蘭正忙著收衣服，看到陸明洲挑著兩大塊狼肉，眼睛都直了，僵在原地，挪不動腳。
    她感覺心尖都在顫抖。
    這麽多肉，壯得跟小豬崽似的，這得吃多久啊？
    不，這些都是自己的！
    眼看著他已經走過家門，她連忙追了上去：“明洲，你就這樣走了啊？”
    陸明洲連頭也不回：“不然呢?”
    周應蘭氣喘籲籲地跟著他：“我畢竟是你奶奶，這些肉，你不說全部給我，分一半不過分吧？”
    “滾！”
    陸明洲懶得跟她客氣，一聲暴喝，嚇得她愣在原地。
    片刻之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叫天：“老天爺啊，你開開眼，降下雷霆劈死這個殺千刀的吧，連奶奶都不認啊……”
    陸家。
    晚飯是燜狼排，一家四口，吃得滿口流油。
    劉紅梅試探著問道：“老二，這肉得有三十來斤吧，你打算怎樣安排？”
    陸明洲咬了一口窩窩頭，慢悠悠地說：“給村長五斤，剩下的，我們慢慢吃，吃不完做成臘肉。”
    “唉！”
    劉紅梅歎了口氣：“老二啊，事別做太絕。這苞穀麵我稱了，有二十二斤，你二叔對你還是不錯的。”
    “那就給他兩斤狼肉，還上這個人情，不能再多了。”
    “行！”
    劉紅梅點點頭，神色有些欣慰：“那我晚點帶過去。”
    “不，我去。”
    陸明洲怕劉紅梅說話太軟，讓周應蘭覺得有機會可乘，以後隻會無休無止地糾纏。
    他決定親自去一趟。
    他割下2斤肉，提著往二叔家走去。
    陸大河家。
    陸明洲隔著院子，敏銳地聽到周應蘭在說話：“那個小兔崽子，真是氣死個人，有肉也不給奶奶吃，小時候白疼他了。”
    陸明洲懵了！
    奶奶疼過自己嗎？
    或許有，隻是不明顯，起碼他感覺不到。
    “嘿嘿，媽，您急啥？我今天沒整到那小崽子，讓他出來了，沒那麽容易。今晚我偷偷去他家，把他的肉，全都拿了，看他囂張。”
    “對，就應該這樣。那小子害得我的手燙了兩排大泡，非得找他算賬不可。”
    ……
    陸明洲轉身就走。
    想送肉，現在不是時候，進去肯定打草驚蛇。
    好你個陸大海！
    害得自己差點坐牢，還沒找你算賬呢，現在又想來偷肉？
    好好好，也讓你見識一下我陸某人的手段。
    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o kitty不成？
    陸家。
    劉紅梅看到陸明洲回來，手上的肉原封不動，奇怪地問：“兒子，你奶奶不要肉嗎？”
    “要，怎麽不要？”
    陸明洲氣呼呼地說：“他們是全部要，三叔想今晚過來，全部偷走。”
    劉紅梅嚇了一跳：“那怎麽辦？要不要藏起來？”
    “三叔偷偷摸摸慣了，你放哪裏他翻不出來？”
    陸明洲把肉交給她：“您拿廚房去吧，我做點小東西防賊。”
    劉紅梅點點頭，走進屋去。
    她再怎麽心軟，也分得清輕重。
    自家隻有那一點苞穀麵，要是肉被偷走，自己一家得餓死。
    這小叔子，實在太不是人，得好好教訓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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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陸明洲找來鎬頭和樹枝，東挖挖、西敲敲，忙得不亦樂乎。
    村東頭，張五爺家。
    張五爺披著棉襖，坐在餐桌前，卻沒有急著動筷子。
    他已經年近七旬，頭發已經全白，雙眼卻依舊銳利如鷹。
    他盯著張黑子，臉上有一絲不悅：“你說這山雞子，是你今天打的？”
    張黑子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是啊，怎麽了？”
    張五爺臉色一沉：“說實話。這肉色，一看就是在水裏泡了兩天。”
    張黑子心裏咯噔一下，知道瞞不住，連忙改口：“是明洲老弟給的，不過沒關係，我今天下了八十一個套子，一準能抓到山雞子，到時候還他兩隻。”
    張五爺臉色緩和了一些，點點頭：“嗯，不能占人便宜，這是對的。你下套子去了，還下了八十一個，都在哪裏下的？”
    “嘿嘿！”
    張黑子摸著頭，咧嘴一笑：“就山神廟那片拜草堆啊，我可看過了，一準有山雞子。”
    “就那一塊地？”
    張五爺上下打量孫子，還特意看了看，他足有45碼的大腳丫子。
    張黑子被他看得心中發毛：“是啊，您這樣看我幹嘛，我可是按您說的，在野雞子道上下套子。”
    “你一個人下的？”
    “不是，還有明洲，您就放心吧，明天等著吃山雞子就行。”
    張五爺歎了口氣，夾起一塊肉，扔進嘴裏，嚼了嚼才說：“明天你抓到山雞子，仔細看看它的眼神。”
    張黑子一愣，夾起的肉掉回鍋裏：“啥？這玩意還能看出眼神來？”
    “能啊！”
    張五爺悠悠地說：“你看看它是不是眼瞎的，不然咋會上你的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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