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峰，把便盆給我倒了，順便把我房間掃一下。你媽沒教過你掃地嗎？髒都髒死了。”
    陸明峰臉上的慍怒一閃而逝，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
    “好的，大小姐。”
    這是張翠花要求的，又黑又矮、五短三粗的樣子，不知道她哪來到勇氣。
    不知道，去告她有封建思想，妄想當地主婆，有沒有用？
    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張二狗自從自己和老媽住過來，就像變了個人。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動不動就對老媽拳打腳踢，那凶惡的樣子，他根本不敢勸。
    當初，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你們娘倆住到我家來，保證你們吃香喝辣。”
    住過來之後，他就後悔了。
    原來，是他們父女倆，吃香喝辣。自己跟母親，還是饅頭配鹹菜。
    想搬回去，又害怕屯裏人笑話，真的是進退兩難。
    “陸明峰，你聾了還是瞎了？叫你幹點活，咋就這麽難呢？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這點小事都幹不了嗎？”
    張翠花的破口大罵把他拉回現實。
    陸明峰彎腰端起便盆，差點吐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懶丫頭是不是上火了。尿液黃的要死，又騷又臭。
    加上，上麵浮著一層黃白之物。這女人，是在盆裏竄稀了。
    一股辛辣味加臭味，直衝天靈蓋，熏得他喘不過氣來。一呼吸，喉嚨就癢。
    胃裏更是翻江倒海，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張翠華怒氣更盛：“陸明峰，你這個臭要飯的，還嫌棄上了？趕緊去給老娘倒掉，不然我讓我爸揍你。”
    陸明峰摸了摸臉上的傷痕，那砂缽大的拳頭，落在臉上的疼痛，記憶猶新。
    “別、別……”
    陸明峰吐出殘渣，強忍著再次嘔吐的衝動，端起便盆，往門外走去。
    張家的院子，離菜地有一裏多地。
    這便盆裏的黃白之物，必須得倒到菜地裏。否則，少不了一頓老拳。
    這是張二狗規定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一路上，陸明峰跌跌撞撞，吐了三回。也不知道灑出來多少，身上都沾著星星點點。慢慢地，他也就聞不到了。
    好不容易來到地裏，他把便盆裏的東西，澆了出去。
    這一刻，他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
    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天呐，我的命咋這麽苦！！！”
    淚眼朦朧中，他想起了父親的慈愛，想起了奶奶的關心。
    從小到大，他衣食無憂，像少爺一樣，從來不用幹活。
    奶奶對他，更是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沒想到，他今天落到這種地步。
    這一切，都要怪陸明洲。
    要不是他去打獵，要不是他能吃上肉，要不是他饞自己，能惹出這麽大的問題？
    還有，他竟然敢跟自己搶沈清薇。這可是他的後台，有一個地區副書記的嶽父，他不得橫著走？
    當個縣長，都算是小官。
    陸明洲啊陸明洲，我今天的一切苦難，都是你造成的。
    要是有機會，老子跟你不死不休！
    他哭的有些累了，沒注意到身邊有個人影。
    “明峰，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有什麽委屈，跟二爺說說？”
    陸明峰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黃白之物沾到他的眼角。
    朦朧之間，當看清了的來人，正是翠柳屯的葛二爺——葛維根。
    他頹然搖搖頭：“二爺，沒用的。他太強大了，不是現在的我，能對付的。”
    葛維根咧嘴一下，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陰惻惻地說：“不就是陸明洲嗎？毛頭小子一個，有什麽難對付的？”
    “您……您怎麽知道我要對付陸明洲？”
    “猜的！”
    葛維根嗬嗬一笑：“你想不想成為人上人？”
    陸明峰一陣黯然：“想，可光想有啥用？”
    “實話說吧。你資質不錯，還有文化，有貴人看上你了。你要是願意，貴人讓我收你為徒，還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葛維根掏出旱煙袋，坐在雪地裏，啪嗒啪嗒抽了起來。
    他的眼睛，像毒蛇一樣，死死的盯著陸明峰，不放過一個細節。
    陸明峰搖搖頭：“二爺，您一定是騙我的對吧？我現在這個樣子，您不嫌棄，收我為徒，我已經很感謝了。哪位貴人，舍得把女兒嫁給我？”
    葛維根吐出一口煙圈，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英雄不問來路，韓信當年，還有胯下之辱。你不要妄自菲薄，這位貴人，不想女兒讓陸明洲給害了。所以，才把她嫁給你。”
    “是哪位貴人？他女兒叫什麽名字？”
    陸明峰終於問出心中的疑問。
    葛維根收起煙杆，知道魚兒終於上鉤了。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說起來，他女兒長得那叫一個花容月貌，你也認識。”
    “我認識？”
    陸明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張大了嘴巴，臭氣依然，他卻渾然不覺。
    “對，她叫周雅晴。”
    原來是她。
    陸明峰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嬌俏的模樣，逐漸代替了沈清薇的位置。
    如果是她，那倒是可以。
    那小臉蛋、那身材、那臀部……要是在炕上，肯定很得勁。
    他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葛維根聲音不大，是充滿了誘惑：“你還不知道吧？她父親是林業局局長，隻要你跟雅晴在一起，工作崗位隨便挑。”
    嗡——
    陸明峰的腦袋炸了。
    沒想到，周雅晴的出身也這麽好。
    這可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他還有最後一個疑問：“可是，周雅琴也喜歡陸明洲，這事咋辦？”
    葛維根不屑地一笑：“還能咋辦？婚姻不是講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嗎？你自己把握機會，把她搶過來不就得了？”
    “二爺教訓的是。我一定把雅晴搶過來。”
    陸明峰很開心。
    他自視甚高，竟然沒有絲毫懷疑，這種好事為什麽會降落在自己身上？
    他覺得自己長得帥，還有文化，配得上天下最好的女人。
    你陸明洲不是喜歡搶嗎？
    好！
    你搶我的沈清薇，我搶你的周雅晴。
    “哈哈哈…”
    葛維根笑得很開心：“叫什麽二爺，叫師父。走，師父教你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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