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洲反手抓住他的手指，反過來掰著，與手背形成一個直角。
    “啊，疼疼疼，小兔崽子，趕緊放手！”
    劉大麻子的臉，漲成豬肝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陸明洲沒有客氣，抬腿往他波棱蓋窩裏一蹬。
    “啪！”
    劉大麻子乖乖地跪在地上。
    “我的媽呀！”
    劉大麻子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一起上，殺了這小子！”
    他身後的十一人，猶豫了一下，隨手撿起扁擔跟石頭，圍了上來。
    “砰！”
    陸明洲開槍了：“我是民兵團長，現在維持治安。誰敢鬧事，別怪我的槍不留情。”
    他身後的十一人，麵麵相覷，不敢再往前。
    劉大麻子掙紮著爬起來。
    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三寸來長，刀刃閃著寒光。
    “怕什麽，他的槍就是一個樣子貨，一起上，他不敢開槍。”
    他掄起匕首，惡狠狠地朝陸明洲紮來。
    “砰！”
    槍聲再次響起，血光四濺。
    “啪嗒！”
    匕首掉在地上，劉大麻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手掌。
    中間有一個圓洞，汩汩冒著鮮血，看到生生白骨。
    空氣中，彌漫著腥臭的味道。
    “啊！！！”
    他顫抖著手，慘叫聲在雪地裏回蕩。
    跟他一起來的嘍囉，連連後退。
    “砰！”
    陸明洲往天空開了一槍。
    他大聲喝道：“三槍警告已過，敢上前者，殺！敢逃跑者，殺！”
    劉大麻子，根本不信邪。
    他上前想奪陸明洲的槍。
    “大家別怕，我們跟他拚了！”
    他在村裏橫慣了，早已沒有敬畏之心。
    對著陸明洲的槍口，猛撲過來。
    “打死我啊，有本事打死我呀，我讓你償命！”
    “如你所願！”
    陸明洲決定不再忍。
    “砰！”
    一槍正中他的眉心。
    劉大麻子仰天倒下，他做夢也想不到，陸明洲真的敢開槍。
    “噗！”
    重物墜落的聲音響起，浮雪被砸下一個深坑。紅白之物，從額頭的圓洞流出。
    劉大麻子，雙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他這一生，活得輕如鴻毛，死得糊裏糊塗。
    “殺……殺人了？”
    “真、真的敢開槍？”
    “咱……咱們怎麽辦？”
    ……
    跟他來的十一人，嚇得魂不附體、渾身篩糠，有人褲襠都濕了，黃黃的尿液，沾染的雪地。
    陸明洲沉聲說道：“羅大川，把所有人抓起來，連同屍體，一起送到民兵團。”
    “是！”
    羅大川臉色煞白，沒想到陸明洲真的敢開槍。
    殺了劉大麻子，也算是為民除害吧。
    隻是，劉大麻子之所以有這麽囂張，在村裏聚眾賭博，都沒有人抓。
    原因是因為，他有一個連襟，市公安局副局長——何安山。
    此事，恐怕難以善罷甘休！
    很快，向陽屯民兵營，把參與此事的十一人，全部抓了起來。
    用騾車運載屍體，浩浩蕩蕩往團部走去。
    陸明洲殺人了！
    現在，正接受縣革委會的調查。
    消息傳開，周不二興奮了。
    這個，可以大做文章！
    在他的籌劃下，周家的力量，展現出冰山一角。
    從向陽屯開始，出現了武鬥。
    參與人員，有劉大麻子的家屬，還有十一人的家屬。
    王文斌在《大興安嶺日報》發表署名文章，《向惡勢力開炮》。
    在文章中，劉大麻子成為“造反派”的典型，他的行為，是向混入無產階級革命隊伍，資產階級餘孽的挑戰。
    他被殘酷鎮壓，是資產階級的嚴重挑釁。陸明洲是典型的走資派，他隱瞞真相、濫用職權，涉嫌嚴重違法違紀。
    試問，現在的天下，是誰的天下？
    此文章一出，顛倒黑白、混淆視聽，陸明洲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
    真相不重要，盡管十八裏公社，出了公告，公布劉樹林的種種不法行為，卻沒有人願意相信。
    大家隻願意相信，這是資本主義的複辟，陸明洲是堅定的走資派。
    武鬥的氛圍，愈演愈烈。
    十八裏公社，除了靠山屯之外，各個屯子，都掀起了針對民兵，有組織、有預謀的武鬥。
    短短一周時間，就出現了十多起武鬥運動，造反派糾集人員，衝擊民兵營地，竟然想搶奪槍支。
    美其名曰——奪權！
    時間來到1月25日，臘八節。
    陸家的院子，現在被兩幫人守著。
    公安局跟民兵，既是保護，也是監視居住。
    趙長河跟嶽天洋都心急如焚，可是這件事情，一再升級，已經來到省革委會。
    王文兵帶著何安山，天天在省革委會前麵集結。
    他們高喊口號：
    “打倒走資派陸明洲！”
    “殺人凶手，血債血償！”
    ……
    省革委會，會議室內。
    基於事態擴大，領導們正在組織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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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情，是陸明洲惹出來的，我們應該把他抓起來，平息民憤。”
    這段時間，造反派不斷造勢，風雲激蕩。
    省革委會裏，有部分領導怕了，想著息事寧人，避免事端再一次擴大。
    “萬萬不可。我們查過卷宗，那個劉樹林，就是一個惡棍兼村霸。陸明洲是為民除害，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有一部分領導，為陸明洲說話。
    “你們怎麽知道，這些卷宗不是偽造的？造反派說的，誰知道是不是事實？”
    當然，更多的人說事實、擺依據。
    “陸明洲同誌的個人功績，是毋庸置疑的，他為革命事業奮不顧身，是真實存在的。”
    “前段時間，呼瑪縣出現千狼圍林，這件事情，已經上報到咱們革委會，這是大家都認同的。”
    “剿匪英雄，這也是真實存在的。禿石嶺土匪的卷宗，我們大家都已經看過。”
    但畢竟有二十多人，大家的意見不統一。
    “功是功，過是過，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對，即使有功，也不能躺在功勞簿上，天子殺人與庶民同罪。咱們是新中國，不能有特權階級思想。”
    雙方各執一詞，爭得不可開交。
    輪到軍區代表發言。
    趙老將軍說了一句話：“我傾向於相信陸明洲，心懷大義，以保護人民為己任。一個打狼英雄、打虎英雄、剿匪英雄、假鈔案的偵查英雄，怎麽可能草菅人命？”
    他一番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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