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簷下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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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與周圍穿著傳統服飾、一口苗語的苗民格格不入。
    為首的眼鏡男,操著帶江浙口音的普通話,衝到江景虞身前,本來想對他說什麽。
    卻看見江景虞肩上的千足血蜈蚣,忽然人立而起、張牙舞爪,嚇得他立刻後退兩步。
    “小哥,”眼鏡男努力維持著笑意:“你剛剛的手法好俊,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苗疆蠱術?還有這隻蜈蚣……”
    阿蚩千足亂動,發出“嘶嘶”聲響,嚇得眼鏡男再次後退。
    村民也泛起嘀咕:“這些人是哪個哦?”
    “是啊嘞,這些人到底是哪個嘛?”
    “聽講是來搞啥子考察嘞,今早上就一直逮到我們寨子頭的人問東問西嘞,哪個都沒甩他們。”
    “漢人,我們是要走遠點,莫甩他們。”
    眼鏡男對江景虞遞出名片:“小哥,聽得懂漢話不?我叫陳默,是民俗研究學者。”
    “這是我的同事林夏,搞攝影的。”尾辮姑娘衝江景虞俏皮地眨眨眼。
    她胸前掛著一個相機,相機掛繩上拴著個苗族銀鈴,發出脆響。
    旁邊一個寸頭男人沒等眼鏡男介紹自己,便自我介紹:“老周。”
    他的眼神像篾刀。
    “我們對蟲王祭特別感興趣。”林夏笑意盈盈道:“聽說雷公寨的蟲王祭是苗疆最神秘的祭祀,能讓我們拍點素材嗎?”
    江景虞的指尖微微發麻,那條黑線已經蔓延到手腕。
    他不動聲色地將手背到身後。
    阿蚩立刻感應到主人的不適,警惕地豎起觸須。
    係統提示:毒素擴散速度加快,請盡快處理)
    江景虞:怎麽處理?也讓阿蚩吸毒嗎?
    係統提示:本命蠱【千年血蜈蚣·阿蚩】已飽和,二次吸毒將導致蠱蟲死亡。玩家作為“巫蠱生”,解毒方法可采取以下……)
    江景虞的視線,在虛空中掃過係統提示。
    耳畔傳來陳默鍥而不舍的聲音:"小哥?能帶我們參觀祭壇嗎?我們可以付向導費......"
    他抬手,打斷對方。
    這一抬手,林夏便眼尖看見了他的手腕,驚呼:“你的手!“
    黑線已經爬過腕骨,在蒼白皮膚上格外刺目。
    寨民們頓時騷動起來:
    “阿尤也著毒咯!”
    “造孽哦,為了救娃兒......”
    老婦人突然撲通跪下:“阿尤,我去給你扯斷腸草......”
    陳默也大踏步往前,要扯住江景虞說什麽。
    卻在即將扯到江景虞的一瞬!
    阿蚩突然暴起,千足如刀,直逼陳默咽喉!
    江景虞:“阿蚩!”
    蜈蚣在距離皮膚半寸處,硬生生停住。
    陳默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江景虞回頭。
    陽光落在他臉上,古井深潭般的黑色眸子,與那副朱砂繪製、鋪滿整張臉的“五毒紋”相互映襯,顯出一種攝人心魄的神秘。
    他問:“做什麽?”
    陳默回過神,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我……我就想說,我們帶有解毒血清,你要不要試試?”
    江景虞:“剛才龍阿婆的孫兒中毒,為什麽不拿出來?”
    陳默:“他們、他們不相信我們,不準我們靠近娃娃,我們也聽不懂他們的話。”
    江景虞轉身:“不用。”
    到達雷公寨的時候,天色已然漸漸暗了下來。
    阿尤帶著陳默三人來到蟲王祭的祭台附近,讓他們在這兒候著,自己便不知去忙活什麽了。
    陳默三人站在祭台外圍一棵老樟樹下。
    他們打扮迥異。
    來來往往的寨民們,都忍不住用神色各異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老周同樣掃視他們,抱著手臂,聲音壓得極低,道:“原本隻是個偏遠的普通苗寨,竟沒想到真有收獲。”
    “走了大半個苗疆了,要是還沒收獲,不如吊死算啦!”陳默歎了口氣。
    林夏輕聲道:“自從英國那邊……上頭的行動明顯急了。”
    陳默沉默片刻,忽然從包裏掏出一本破舊的《湘西風物誌》,翻了又翻之後道:“這上麵也沒寫什麽蟲王祭,我覺得這雷公寨……”
    話還沒說完,一個戴銀耳環的少女捧著竹筒走近,笑盈盈地用生硬的普通話道:“客人,口渴了吧?阿尤哥讓我來給你們送水。”
    陳默立刻換上學者式的熱情,接過竹筒:“多謝!你們這祭台有多少年曆史了?”
    少女眨眨眼:“比寨子最老的樹還老哩!”
    說完便快步離開。
    銀鈴在裙擺間叮當作響。
    林夏盯著她的背影,輕聲道:“她腰間那把銀刀,是1950年剿匪部隊的製式。”
    說完,她便提起相機道:“你們待著,我去采采風。”
    此時,雷公寨已經人聲鼎沸。
    林夏站在雷公寨的石階上,鏡頭俯拍——
    整個寨子像一條盤踞在山腰的青龍,吊腳樓鱗次櫛比地掛在陡坡上,黑瓦木牆被夕陽鍍了層金邊。
    樓與樓之間用竹橋相連,風一吹,橋板咯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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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光腳小孩正猴子似的在上麵追逐,腰間的銀鈴鐺叮叮當當亂撞。
    “阿妹!讓一讓咯!”
    一個背著竹簍的婦人擦過林夏的肩膀。
    簍子裏活魚撲騰跳躍,濺了她一褲腳的水星子。
    林夏也不生氣,反倒追著去拍那竹簍。
    竹簍底部墊著新鮮的芭蕉葉,魚鰓上還穿著草繩。
    拍完竹簍,她又逆著人流往寨心廣場擠,鏡頭不斷捕捉細節——
    三個老漢蹲在吊腳樓簷下抽旱煙。
    煙鍋磕在青石板上,濺起火星子。
    他們腳邊堆著剛編好的竹篾蠱籠,籠眼細密得像蜘蛛網。
    裏頭窸窸窣窣關著活蠍子。
    穿繡花圍裙的苗女,在自家門口,支起炭爐烤糍粑。
    糯米香混著鬆枝煙,直往鏡頭裏鑽。
    有個紮衝天辮的小丫頭。踮腳偷摸炭灰裏的紅薯,被燙得嗷一聲。
    她阿娘笑罵著往她手心拍了一撮鹽。
    廣場中央已壘起九層柴堆。
    幾個後生正往上掛紅布條。
    林夏湊近對焦,發現布條上用雞血寫著扭曲的符號。
    忽然,一陣銀鈴暴響!
    十幾個盛裝姑娘旋風般衝進廣場!
    她們的頭冠上銀鳳顫翅,裙擺綴滿鏤空銀片,跳起來像千萬麵小鏡子在反光。
    領頭的姑娘突然朝林夏揚手——
    “啪!”
    一把炒南瓜子天女散花般砸在相機鏡頭上。
    林夏裝出一副懵懵的姿態。
    人群爆發哄笑。
    有個缺門牙的娃崽趁機鑽進林夏臂彎,小手麻利地撿她衣襟上粘的瓜子吃。
    孩子頸間銀項圈沉甸甸的,刻著蜈蚣纏牡丹的圖案。
    林夏剛想試探著伸手摸摸,娃崽就被個耳戴大銀環的婦人拎走:“莫亂碰漢人!漢人碰不得!”
    說的苗語,林夏沒聽懂。
    她聞到風裏飄來酸辣香,鏡頭尋找過去——
    五口鐵鍋支在露天。
    戴藍布頭帕的婆姨們正在熬湯:
    第一鍋浮著紅豔豔的斷腸草。
    第二鍋燉著整隻黑羽公雞。
    第三鍋最駭人——活蜈蚣在滾油裏蜷曲成赤紅線圈。
    “阿婆,這是什麽?”林夏忍不住詢問。
    阿婆們聽不懂漢話,也不搭理她,隻自顧自添柴燒火熬湯。
    暮色漸濃,鼓樓突然傳來三聲鈍響——
    “咚!咚!咚!”
    寨民們瞬間湧動。
    “快瞧,快瞧,阿尤在掛鈴鐺嘞!”
    “阿尤掛的那鈴鐺,在最高處,看著最俊咯!”
    “你們幾個幫我占個好地兒,我得回去拿條板凳來!”
    ……
    林夏的取景框裏,最後定格的是:
    吊腳樓最高處。
    一個靛藍身影。
    正將青銅鈴掛在飛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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