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雷聲滾過山脊，暴雨傾盆而下。
    江景虞站在廢棄礦洞前，雨水順著他的銀項圈滑落，在鎖骨處積成一小窪冰涼的水。
    阿蚩盤踞在他的頸側，赤紅的甲殼被雨水衝刷得發亮，像一滴凝固的血。
    身後二十米處，陳默正和縣裏調來的武警隊長爭執。
    “裏麵可能有境外武裝分子，就讓我們在外麵幹等著？！”年輕隊長攥著對講機，手背青筋暴起，“就讓我們封鎖周邊？你們國安的人瘋了嗎？！”
    陳默推了推被雨水打濕的新眼鏡：“王隊，裏麵那些東西……子彈未必有用。”
    係統提示：千蟲塚內部檢測到【破煞錐】能量波動x3，【蠱屍蘇醒度】42。玩家獲得阿尤的記憶碎片。）
    江景虞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段畫麵——
    六歲的阿尤，被他爹帶著認祖墳。
    夜黑風高，墳頭屍蟲蠕動。
    他爹牽著他的手，慢慢走，慢慢說：“阿尤，怕死的人當不了巫蠱生。”
    阿尤盯著那些蠕動的蟲子，吐得昏天黑地……
    畫麵一轉，十二歲的阿尤，第一次試圖收服阿蚩。
    蜈蚣的毒牙刺進他的指尖，疼得他哭嚎打滾。
    他爹卻大笑：“好！曉得痛才活得長！”
    ——
    “阿尤小哥？”
    林夏的聲音將他拽回現實。
    她舉著一把黑傘，睫毛上掛著水珠：“我們還是建議您在外麵等待，國家的人馬上就到了。如果實在不行……讓特警們攜帶裝備進去探探路。您對於國家來說非常重要，不能出半點閃失。”
    江景虞看向她身後。
    老周右手已經包紮好，可是短時間內不能再劇烈運動，此刻，他正用左手熟悉武警隊帶來的手槍，檢查彈匣。
    陳默仍在和武警隊長爭執，對方固執地命令隊員整裝待發，準備強行進入礦洞。
    江景虞沉默片刻，慢慢說道：“不用了，你們是普通人，他們也是普通人。這裏是苗疆，我的故鄉。”
    林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涼，在發抖：“小哥，你知道你的能力對國家意味著什麽嗎？前段時間英國……”
    江景虞甩開她的手：“我隻知道再耽擱下去，整個黑水鎮、雷公寨都要遭殃！”
    武警隊長大步走來，雨水順著他的戰術頭盔往下流：&34；同誌！我的隊員已經準備好了……”
    &34；準備送死嗎？&34；江景虞提高聲音：&34；子彈對蠱屍沒用！你們進去就是活靶子！&34；
    現場安靜下來，隻有暴雨砸在岩石上的聲響。
    武警隊長突然笑了：“蠱屍……小同誌，你知道我堅信什麽嗎？……”
    他還沒說完，便被林夏出聲打斷。
    她看著江景虞，說：&34；那……那至少讓我們跟你一起……”
    “不行！”江景虞斬釘截鐵。
    這麽多人，不僅是白白送死，還需要他分神保護。
    “阿尤！”陳默突然提高音量，&34；你一個人能對付多少？如果裏麵真有境外分子帶著你說的那個破煞錐，如果真的有成百上千具蠱屍……”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江景虞頭上。
    是啊，如果有成百上千的蠱屍，如果有境外分子……
    阿蚩的觸須輕輕碰了碰他的耳垂，像是在安慰。
    &34；......&34；江景虞深吸一口氣，&34；要跟可以，但必須聽我指揮，人也不要多，尤其是特警隊員……&34；
    “行，”陳默接話：“但我們也說好，遇到什麽緊急情況，立即撤退！你不能有半點閃失！”
    礦洞入口，被雨水衝刷得泥濘不堪。
    洞口處，橫七豎八地堆著腐朽的礦車和鏽蝕的鐵軌。
    江景虞走在最前。
    阿蚩盤在他手腕上，觸須微微顫動，像是在感知空氣中的異樣。
    “這地方……陰氣太重了。”老周低聲說道，手電光照進漆黑的礦道，光束裏浮動著細密的塵埃。
    林夏的相機掛在胸前，鏡頭蓋已經取下，但她沒敢貿然拍攝，隻是警惕地觀察四周。
    陳默推了推眼鏡，低聲道：“根據黑皮劉的地圖，千蟲塚應該在礦道盡頭，但這裏……”
    聽著他們的議論，江景虞再次從鼻端沉沉吐出幾口氣。
    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大學生。
    即便知道是玩遊戲，但如此真實的畫麵、如此身臨其境的角度，還是讓他避免不了生出恐懼。
    陰風、黑暗、大雨、腐爛……
    他不斷安慰自己：沒事兒，大不了死了再來嘛，大不了就是肝！
    忽然，他腳步停下，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把指尖輕輕抵在礦洞的石壁上。
    指腹下傳來微弱的震動。
    心跳漏了一拍！
    “有東西在動。”他嘶啞著聲音，低聲道。
    係統提示：檢測到【蠱屍】活動跡象，距離500米，數量不明。請玩家準備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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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立刻握緊了槍，壓低聲音：“多少？”
    江景虞閉上眼睛，指尖在銀項圈上輕輕一劃，一滴血珠滲出，被他抹在眉心。
    戰蠱·靈聽）
    刹那間，他的聽覺被無限放大——
    “咚……咚……咚……”
    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從礦道深處傳來。
    不止一個。
    睜開眼，他回答：“至少五個。”
    “五個什麽？”武警隊長忍不住問。
    “蠱屍。”江景虞看向礦道深處，“死了一百多年，還能走路的屍體。”
    隊長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握緊了槍：“開什麽玩笑……”
    江景虞沒解釋，隻是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布袋，倒出七八粒漆黑的藥丸，遞給眾人：“含在舌下，能避屍氣。”
    林夏接過，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
    老周和陳默也照做。
    武警隊長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塞進嘴裏。
    見到隊長塞了，他身後的幾個隊員，也才含進藥丸。
    “跟緊我。”江景虞說完，邁步向前。
    腳下的觸感是濕軟的。
    空氣是渾濁的，夾雜著一股腐朽的腥臭味。
    手電光掃過石壁，上麵刻滿了古老的苗文符咒.
    有些已經被歲月侵蝕得模糊不清。
    “這些是……鎮屍符？”陳默低聲問。
    江景虞點頭，根據係統提示回答：“道光年間的巫蠱生留下的，但現在……”
    說到這兒，他話音一頓，猛地抬手，掌心向前一推！
    “退！”
    幾乎在同一瞬間，礦道拐角處，一道黑影猛地撲出！
    那是一個“人”！
    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皮膚青灰幹癟，眼眶深陷，眼珠卻詭異地泛著綠光。
    它的指甲漆黑尖銳，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嘶吼，直撲向最前方的江景虞！
    江景虞的瞳孔急劇收縮！
    “砰——！”
    身後的老周，毫不猶豫地開槍。
    子彈精準命中蠱屍的眉心！
    然而，那具屍體隻是微微一頓，隨即繼續撲來！
    “沒用？！”隊長驚駭。
    江景虞深呼吸一口，手指在銀鏈上一彈——
    “叮！”
    清脆的銀器顫音在礦道內回蕩。
    阿蚩瞬間從他袖口竄出，化作一道赤影，直射向蠱屍的咽喉！
    “噗嗤！”
    血蜈蚣的千足如刀，瞬間刺入蠱屍的喉嚨，毒素瘋狂注入！
    蠱屍的動作驟然僵住！
    青灰色的皮膚下，黑線如蛛網般蔓延。
    “砰！”
    蠱屍跪倒在地，徹底不動了。
    係統提示：本命蠱【阿蚩】擊殺【蠱屍】，親密度+1，當前91100。）
    礦道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武警隊長的槍口還在冒煙，但他的手指已經微微發抖：“這……這他媽是什麽東西？！”
    “艸！”一位特警隊員失聲：“超能者？僵屍！！！？？？”
    所有人，包括陳默三人，看向前麵江景虞背影的眼神，都變了。
    江景虞沒轉頭，丟下一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繼續往前走。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特警隊長咬牙：“石頭你們幾個，出去！”
    叫石頭的隊員，人高馬大，雖然很害怕，卻不知想到了什麽，使勁搖頭拒絕。
    “隊長，我……我不走。林子剛訂婚了，你讓他出去。”
    在經過了一段的爭執之後，有兩個武警隊員退了出去。
    一行人追上江景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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