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鴻門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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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丙成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帕擦汗:“周……周處長!上峰怪罪?現在哪還顧得上什麽上峰怪罪啊!”
    “皮家是日本人罩著的,動了皮家,就是打他們的臉!就是‘破壞東亞新秩序’!這個罪名扣下來,別說烏紗帽,咱們的腦袋都得搬家!在日本人麵前,黨國的軍隊不給力、複興社在日本人眼裏屁都不是!他們真要來了,咱們就是案板上的魚肉!周老弟,周祖宗!你……你快說說,你到底把皮家怎麽了?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啊?你說句話啊!”
    劉二疤瘌帶著一身酒氣和菜味兒,語無倫次:“對對對!周兄弟,你高抬貴手!現在補救還來得及嗎?要不…要不咱們趕緊派人去給皮家……賠罪?送錢?送女人?送什麽都行!隻要他們肯息怒……隻要他們別來……”
    江河聽得實在是無語。
    這幫王八蛋,小鬼子還沒有打過來呢,他們就已經怕得要竄稀,這如果真的鬼子鐵蹄入境 ,他們還不得跪著上門乞降?
    江河也懶得再和他們廢什麽口舌:“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就明確告訴幾位,皮家已經被我們滅掉了!”
    包廂門猛地被撞開,魏九成、邢奎分別帶著一隊人馬把這裏封鎖了,鐵頭豹的跟班、劉二疤瘌的跟班,全被控製了起來。
    “你……你們是什麽人?”
    王丙成頭一個開口,雖然聲音有些抖,但覺得在安南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有些底氣的。
    “老子是雲省警備司部上校團長魏九成,小鬼子還沒有打過來,我現在隻能摟幾個漢奸練練手!”
    邢奎也踏上一步:“我就是你們嘴裏‘狗屁不是’的複舉社行動隊的,打鬼子我可能確實不行,但收拾王八蛋漢奸我還是可以的!”
    兩個人分別一揮手,魏九成的手下、邢奎的手下一窩蜂地衝進來,三下五除二就把三個人給捆上了。
    “姓周的,你陰我們!”
    鐵頭豹匪氣上來,咬著牙衝江河嚷,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少他媽拿搖來的幾頭蒜壓人!這年頭,手裏有槍就是爺!日本人怎麽了?皮家怎麽了?就憑你那幾條破槍,就想在安南縣翻天?皮家和日本人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保安團的兄弟隻聽我的!想動我?問問老子手裏的家夥答不答應!有種你現在就崩了老子,看日本人來了,會不會把你們一個個都點了天燈!”
    他這一通赤裸裸的漢奸宣言,徹底撕破了最後一點偽裝。
    媽媽的,公然為虎作倀也就罷了,現在竟然直接威脅江河,甚至抬出日本人進行恐嚇。
    把當漢奸的理由說的如此正大光明,也真他媽沒誰了。
    鐵塔般的邢奎向前跨了一步,冰冷的目光像兩把刮骨鋼刀,釘在鐵頭豹那張因激動和恐懼而扭曲的臉上,直接開始了“宣判模式”:
    “你身為保安團長,本應保境安民,卻怙惡不悛,甘為日寇鷹犬!今日更公然反抗抓捕,口出狂言,威脅長官,其罪當誅,死有餘辜!”
    邢奎話音剛落,甚至不需要任何眼神示意,他身旁一名一行動隊員,早已心領神會。手臂閃電般抬起,手中的槍口幾乎沒有任何瞄準的停頓——
    “砰!!!”
    一聲撕裂空氣的爆鳴在狹小的雅間內炸響!震得窗欞嗡嗡作響,震得王丙成和劉二疤瘌魂飛魄散,幾乎同時癱軟下去!
    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流鑽入了鐵頭豹的眉心!
    皮木義雖然遠在冰城,但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皮家“塌房”的事他很快就知道了。
    皮木仁噶掉他一點都不難過,難過的是這次的投入成本有點大:兩百多條槍眨眼間成了雲省警備司令部向南京請功的戰利品。
    更嚴重的是,已經被他一封連哄帶嚇的信拿下的安南縣縣長王丙成以及警察局長、保安團長全都被江河聯絡複興社和雲省駐軍以雷霆之勢拿下。
    這次的“生意”血虧!
    ——南京就此分別大鳴大發地表彰了雲省駐軍的複興社雲省站,雲省與冀省相鄰的各縣也加強了對日軍的滲透、武裝侵襲的防範。
    太他媽得不償失了。
    小滿帶著勉強撿回一條命的董掌櫃和母親回晉省老家了,元寶酒家徹底關張。
    一個從關外來的老客盤下了元寶酒家,把這兒改了個名字叫元寶鎮南北大酒樓,依然提供飯食和住宿,新老板姓紀,大號合順,是個四十來歲的精幹漢子,據說原來在冰城那邊黑白兩道都有一號的人物。
    這些年,東三省的世道越來越難過,他就帶著一些族人進關討生活了。
    元寶鎮地處三省交界,而元寶酒家的位置又是元寶鎮的“經濟中心”,他選擇這裏準備開始自己的新天地。
    元寶鎮南北大酒樓重裝業開那天,不但請了縣裏的新任警察局長、保安團長,還特別給皮耀祖、江河他們給下了貼子:
    小灶初起,聊備薄酌,恭迓台駕。
    敬啟者:
    關外愚晚紀合順,謹以赤誠,頓首奉告於諸位先生閣下:
    仆本冰城浪跡客,攜族內親眷,避亂南遷,輾轉至三省通衢之元寶鎮。仰賴一方水土,更感此地人傑,遂傾囊盤下十字街口東“元寶酒家”舊址,傾力修繕,更其字號曰“元寶鎮南北酒樓”。今已粗備飯食、歇宿之所,冀以微末之業,結納四方賓朋,立足謀生,共圖溫飽。
    茲定於中華民國二十三年農曆九月初二日午時吉刻,於本酒樓新張啟業。雖處時艱,不敢怠慢。特備粗茶淡飯,水酒數杯,聊表寸心,恭候大駕。
    今番開業,深感惶恐,尤盼故舊新知撥冗蒞臨,增輝蓬蓽。
    ……
    江河給大夯、二愣他們幾個念了,聽得幾個人一愣愣的。
    “這寫的什麽玩意兒,也聽不懂啊?”
    “他開業就開業唄,關咱們什麽事啊!”
    “聽意思是讓過去捧場,咱們是不是還得隨個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