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廣告，已是下午三點。棚裏的空氣還殘留著閃光燈的熱度和香精奶茶的甜膩。霄雲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脖頸，換回自己的衣服。
    雖然連續換了七八套造型，說了無數遍甜蜜的廣告詞，但他心情不壞。
    看著時間還早，忽然想起該給家裏人帶些當地的特色伴手禮回去。
    “我自己開車去逛逛，”他對著品牌方的工作人員說，“不用送了。”
    他的座駕是一輛改裝過的商務房車，空間寬敞，能應付偶爾的長途奔波，也給他一個移動的、私人的小空間。
    坐進駕駛室，打開導航，輸入了幾個推薦的熱門購物街區，跟著電子女聲的指引匯入了下午的車流。
    城市的街道擁擠而喧鬧，陽光被玻璃幕牆反射成碎片。
    霄雲專注地看著路況，在一個紅燈前緩緩停下，排在一輛黑色suv後麵。
    就在等待的間隙，一陣急促而尖銳的警笛聲從後方猛地刺入耳膜。
    他看向後視鏡，一輛警車閃爍著紅藍光芒，緊跟著的是一輛白色救護車，頂燈同樣瘋狂旋轉，顯然有極其緊急的任務。
    霄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救命如救火。
    前麵的車道是唯一的直行車道，他的車和前麵的黑色suv幾乎並排堵住了路。
    要想讓出生命通道，必須讓前麵的suv往前提或者靠邊。
    綠燈亮了！前麵的suv卻紋絲不動，似乎司機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緊急情況。
    “走啊！”霄雲忍不住按了一下喇叭，短促而提醒。
    沒反應。 警笛聲愈發刺耳，像是在焦急地呐喊。
    霄雲持續地按響喇叭，聲音長而響，試圖穿透前車的玻璃。
    可那輛黑色的suv依然穩如泰山地停著，仿佛與世界隔絕。
    “怎麽回事啊！”霄雲急得手心冒汗，一股火氣直衝頭頂，腦子裏甚至閃過一個極其不理智的念頭——真想輕輕撞一下他的保險杠讓他醒醒！
    但這顯然不行。眼看時間一秒秒流逝，一咬牙，解安全帶，推車門，幾乎是跑著衝到了前車的駕駛座旁。
    “叩叩叩！”他用力敲了敲車窗。
    車窗緩慢降下，露出一張略顯茫然的中年男人的臉。
    “師傅！後麵是救護車！有緊急任務！麻煩您往前開一點或者靠邊讓一下路！”霄雲語速極快，手指著後方，焦急幾乎寫在了每個字上。
    那司機愣了一下，猛地回頭看去，這才看到那聲勢驚人的救護車和警車，臉上瞬間掠過一絲尷尬和醒悟。
    “哎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注意！”他連聲道歉，立刻行動，方向盤一打，迅速將車往旁邊挪出了一個寶貴的空間。
    霄雲鬆了口氣，立刻跑回自己車上，也迅速將自己的房車向右側偏轉，盡最大可能讓出了一條通道。
    生命通道打開了。
    警車和救護車的司機似乎都鬆了口氣，警車鳴笛示意感謝，準備加速通過。
    就在這瞬間，異變陡生！
    一輛從對麵車道急速左轉試圖搶黃燈的麵包車，或許是被警燈晃了眼，或許是完全沒預判到這邊的讓行狀況，竟“砰”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剛剛起步的救護車中部！
    刺耳的刹車聲和撞擊聲猛地炸開！碎片飛濺。
    救護車被撞得橫移了半步，車頭一歪，停了下來。
    那輛麵包車車頭凹陷，冒著絲絲白煙。
    場麵瞬間大亂。
    警車猛地停下，車門打開，警察迅速下車奔跑過來，一邊查看情況一邊開始指揮交通，防止二次事故。
    綠燈又亮了，旁邊車道的車流開始緩慢移動。
    霄雲的心沉了下去。
    他本可以隨著車流離開，這場意外並非因她而起，甚至努力避免了更糟的情況。
    但她的目光無法從救護車身上移開。那裏麵是有病人的！時間被這樣撞擊一下，豈不是……
    霄雲看到救護車後門被從裏麵推開，隨車的醫護人員跳下車，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焦急和憤怒，他們一邊查看車輛受損情況，一邊和警察急促地溝通著。
    車門開合間，霄雲瞥見了裏麵擔架上模糊的人影。
    一種衝動讓她無法安心離開。他再次將車靠到最邊上，熄火，下車快步走了過去。
    “……車一時半會兒肯定動不了了！呼叫支援調另一輛車過來最少要十五分鍾！可病人等不了啊！”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人正在對警察說，聲音裏帶著強壓住的哭腔，“我們必須立刻走！”
    警察也為難地看著嚴重受損、無法行駛的救護車：“但這……”
    霄雲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那個……我的車是房車，空間很大，有擔架的話應該能放得下。如果你們需要，可以用我的車送病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警察、醫護人員，以及那個從麵包車下來、嚇得臉色蒼白的司機。
    為首的醫生打量了一下她，又飛快地看向不遠處的寬敞房車，眼中立刻燃起希望：“真的可以嗎？太感謝了！擔架可以推進去！”
    “沒問題！”霄雲毫不猶豫地點頭。
    事不宜遲，在警察和眾人的幫助下，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將病人從癱瘓的救護車轉移到了霄雲的房車上。
    擔架占據了過道，但固定得很穩。一位醫生和一位護士迅速上車隨行，密切監控著病人的情況。
    “去哪裏？哪個醫院？”霄雲坐回駕駛位，係好安全帶，快速問道。
    副駕的警察已經通過對講機協調好了路線，他探過頭對霄雲說：“先生，謝謝你的幫助！情況特殊，你不熟悉路，跟緊我的警車！我們給你開道！”
    “好！”霄雲啟動車輛，緊跟著重新亮起警燈的警車駛入了車流。
    警笛呼嘯，前方的車輛在警車的引導下紛紛避讓。但下午的城市交通如同黏稠的血液，流動得異常緩慢。
    即便有警車開道，在某些路段仍不免減速擁堵。
    霄雲緊握方向盤，全神貫注地跟著前麵的警車，心中默默為身後的病人祈禱。
    還以為目的地必然是某家大型醫院。
    然而，隨著路線延伸，他漸漸覺得不對勁。
    警車並沒有駛向任何他導航裏見過的醫院方向，反而拐上了一條通往機場高速的岔路。
    “我們……不是去醫院嗎？”霄雲忍不住問向車後的醫護人員。
    正在監測病人生命體征的醫生抬起頭，語速飛快地解釋：“來不及了！病人必須兩個小時內趕到京城的專科醫院進行手術，我們是算好時間要趕最早那班直達航班的！原本計劃就是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