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發燒39度， 是高燒，得打點滴，燒退了才能回家，
    她身邊得有人看著，要是今晚燒還沒有退，你得在這兒照顧妹妹。”
    陳勝看了看妹妹難受的樣子，心疼的緊， “謝謝沈老師，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他看了一圈醫院， 又有些無措， “沈老師，打點滴的錢貴不貴，我……我手裏頭隻有兩塊錢。”
    “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經給了， 沒有多少。”
    陳勝感激的給沈舒玉鞠了個躬，“謝謝沈老師。”
    他還要在鞠躬， 沈舒玉拉住他，“不用謝，美妮是我學生，當老師的， 照顧一二是應該的，你吃飯沒？”
    陳勝想說吃了，他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出來，陳勝摸著肚子，尷尬的搖頭。
    “我帶了窩窩頭出來， 等會兒我打點水吃窩窩頭。”
    他的窩窩頭太硬了，要泡一會兒熱水才能吃。
    沈舒玉看到他手裏的黑麵窩窩頭，這窩窩頭拿來砸核桃都行。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我去去就來。”
    這個點蘇月如已經做了午飯，蒸了包子， 還煮了小米粥。
    “媽， 我有個學生發燒了，他哥哥在照顧她，我裝一些吃的拿給她哥哥。”
    “行，媽給你裝。”家裏的東西擺放在哪裏，蘇月如都知道，
    她打開櫃子，拿了兩個飯盒出來， 裝了小米粥和包子。
    “舒玉，我裝了三個包子，你看夠不？”蘇月如包的包子大個， 飯盒隻能裝三個包子，多的裝不下了。
    “夠了媽。”沈舒玉 拿飯盒就要走。
    顧長風開口道， “舒玉， 你自己還沒吃呢，吃了在出去，飯我去送給那孩子。”
    “我現在還不餓， 我出去一會兒等會兒就回來了。”
    沈舒玉去了醫院，陳勝坐在妹妹旁邊，不時的拿毛巾給陳美妮擦額頭降溫， 沈舒玉來到身邊他都不知道。
    “我來給美妮擦，你先吃東西。”沈舒玉把飯盒放在他旁邊的凳子上。
    陳勝搖頭， “我帶了窩窩頭，沈老師你自己吃。”
    “你吃，這是特意給你打的， 吃飽了， 吃好了，你才有精力照顧妹妹。”
    飯盒還沒有打開， 陳勝已經聞到裏麵的香味了，
    他太久沒吃細糧了， 肚子叫囂得厲害， 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打開飯盒拿了一個包子吃了起來。
    包子還是肉餡的， 家裏有肉，蘇月如舍得放肉，純肉餡的，
    可好吃了，一口咬下去， 油汪汪的，陳勝吃很滿足，一個大肉包子，他兩口就吃完了。
    吃了一個，陳勝就不再吃了。
    “你吃，還有兩個包子、小米粥，都是拿給你的。”
    “我吃一個就夠了。”都是細糧， 包子餡還是肉的，吃一個就夠了，陳勝怎麽好意思全吃完了。
    沈舒玉板著臉 ， “吃完去 ，這是給你拿的，你看你這麽瘦， 吃好了，才有力氣保護妹妹是不是！”
    陳勝猶豫了一會兒才拿起另外兩個包子，小米粥也不用沈舒玉在勸，他自己全都喝完了。
    等喝完了小米粥，沈舒玉和他聊天，才知道這孩子叫陳勝，
    媽媽生下妹妹和一個知青跑了， 爸爸在媽媽跑了以後，
    心裏壓著一股氣，這口氣出不來，常年積在心裏， 時間久了，
    身體是一天比一天差，閨女還不到一歲，他就走了。
    媽跑了，爸爸也走了， 比妹妹大四歲的陳勝隻能在叔嬸的幫襯下，把妹妹拉扯長大。
    他拚了命幹活， 就是想讓妹妹過得好一點， 平時除了上工，
    他還去黑市給人家做小弟，得來的錢全都給妹妹買衣服、鞋子了。
    別人可以可憐他，但不能可憐他妹妹，他妹妹有他，不需要別人可憐，他可以讓妹妹過得很好。
    當然，他在黑市當小弟的事沒有說出來， 現在投機倒把是犯法的，
    要是隻有他自己， 他進去了無所謂， 可他還有妹妹要養，妹妹需要他，他不能有事。
    他們說著話， 燒迷糊的陳美妮打了點滴，清醒一點了， “沈老師，哥，我這是在哪裏？”
    剛剛一直苦著臉的陳勝見妹妹說話了，眼睛有了一絲光亮，
    “美妮，你醒了， 這是在醫院，你發燒了， 別怕啊， 打了點滴好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一聽是醫院， 躺著的美妮就要起來， “ 哥，我想回教室，我不想在醫院。”
    在醫院要花很多錢，她哥哥根本就沒有錢， 為了賺錢，
    她哥哥又要出去，然後帶著一身傷回來，陳美妮根本就不想哥哥這樣。
    “美妮， 你乖啊，打了點滴就可以回教室讀書了， 很快的。”
    陳美妮央求， “ 沈老師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在醫院，我不想打點滴。”
    “美妮為什麽不想在醫院，打了點滴，你才能好得更快， 才能讀書。”
    “在醫院花的錢太多了，我們家沒有錢。”
    “沈老師是軍屬， 你是我的學生，在醫院不用花錢。”
    “真……真的嗎？”
    “真的！”
    陳美妮又看向哥哥，陳勝心裏感激沈老師的善意 ，和妹妹保證， “是真的，不用花錢。”
    都怪他沒用！妹妹連發燒都不敢打點滴。
    “哥哥，你去教室幫我拿書本來給我看好不好？”
    陳勝知道妹妹的教室在哪，點了點頭， 跑著去給妹妹拿書本了。
    “美妮，你現在還發著燒呢，要休息，書可以過兩天在看。”
    這孩子， 比後世要高考的學生還努力。
    “不行的，哥哥拚命上工讓我來讀書，我要珍惜讀書的機會。
    我要努力讀書，我要上高中，有了高中文憑，我可以找一份工作，用我的工資讓哥哥過上好日子， 我哥哥太辛苦，太辛苦了！
    沈老師，要是沒有我，我哥哥可以不用這麽累的，他明明也是個孩子， 可他要照顧我，他把自己逼成大人了。”
    這孩子臉上一點沒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全是自責和愧疚，她就不應該生下來的， 也許媽媽是因為覺得生了一個丫頭片子丟臉才會和別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