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天上降魔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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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聲,武植那張慘白麵容上艱難地擠出了一抹笑容,而後又咳了幾口鮮血出來……
    武鬆見狀,心中如被利刃剜刮般劇痛。
    父母早亡,獨留哥哥武植與自己相依為命,照顧身邊,哥哥當年也不過十二三歲,便要挑起家中大梁。
    重擔臨身。
    多年來,哥哥如兄如父,靠在家中留下的炊餅手藝,和一副擔子,後擔挑著餅、前擔帶著自己,走街串巷做買賣,討來百家奶將自己拉扯大。
    這種艱辛,直至成年後,自己才能略微感受一二。
    可想而知,兄長當年的辛勞……
    隻是,自己幼時頑劣,年少依舊不改莽撞衝動、好勇鬥狠的個性。
    每每與他人發生爭端,闖了禍,皆是兄長出來為自己賠償道歉,祈求他人諒解。
    可即使如此,兄長每次將自己帶回家後,也未曾責打過一次。
    自己都已記不清,兄長被自己牽累過多少次,但每次闖禍後,兄長依舊待自己宛如幼童。
    至多在做飯時露出幾絲苦笑,喃喃自語道:
    “二弟年紀還小,氣性大些也是正常,隻要兄弟沒有吃虧便成……”
    每當念及此處,武鬆心中對兄長便有數不清、道不明的歉疚。
    兄長日日辛勞,早出晚歸,衣食住行、讀書練武樣樣皆先優著自己,僅靠一副擔子走街串巷賣炊餅,硬生生將自己養成八尺之軀、虎身熊背。
    可兄長武植……
    卻被一副炊餅擔子,給生生壓成了人們口中所謂的三寸丁、枯樹皮!
    人們均嘲兄長身形矮小,容貌猥獕,可在自己心中,兄長的背影卻是如高山般偉岸。
    頂天立地。
    好不容易,自己長成,靠著一身氣力和武藝,能為兄長驅趕以往欺淩他的宵小潑皮。
    可自己依舊不改喜酒好鬥的個性。
    當日醉酒性起,一拳將清河三虎的老幺打翻在地,誤以為失手害了人命。
    倉惶之下,隻得出門避禍。
    近一年來,自己獨身在外,受盡他人冷眼排擠,每每吃了委屈,便愈發思念兄長在身邊的關懷和家中溫暖。
    時常感歎:“家中千般好,在外一日難。”
    隻是……
    隻是……
    如今看著武植渾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模樣,武鬆雙目血絲密布,猩紅得滲人。
    他那魁梧結實的身軀止不住微微顫抖,心中升起一股後怕之意。
    差一點……
    僅僅隻差一點……
    自己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便當場死在自己麵前……
    自己便要與兄長天人永隔了……
    念及此處,武鬆心有餘悸。
    隻是看著武植如今渾身多處骨折受傷,臉色慘白得可怕,武鬆憂心如焚,虎目垂淚不止。
    他聲音沙啞的哽咽道:
    “……哥哥,武鬆回來了,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氣息奄奄的武植目光黯淡,擠了個笑容出來,欣慰道:
    “回……回來就好,知道你無虞……我便安心了。隻……隻是此處危險重重……”
    武鬆見武植已然虛弱得連說話都異常艱難,連忙道:“……哥哥傷重,先別說話,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交給武鬆便行。”
    說話間,武鬆輕手輕腳地將武植放在一旁的樹底下靠著。
    武植靠在樹上望著武鬆,吃力地抬起顫抖的右手,下意識拉住武鬆的衣袖,眼露擔憂。
    武鬆看著武植眼中這熟悉的目光,心中猛然一緊。
    這道目光和當日自己要出門避禍時,兄長眼中那股擔憂一模一樣。
    當日兄長將家中銀錢全部拿出來塞到自己手上當做路資,臨別前還不斷囑托自己孤身在外,跟在家中不同,遇到事要盡量謹慎忍讓。
    想起當日兄長垂淚不舍的神情,同時還在不停自責沒有將自己照顧好,愧疚已經亡故的父母,武鬆此時心中仿佛被一塊萬斤巨石給壓住了一般。
    當日要是自己沒有闖禍離鄉。
    而是一直陪在兄長身邊,兄長今日又如何會重傷到這般境地,還差點身死?
    武鬆心中懊悔不已。
    正巧這時,匪寨大門被打開。
    屠南、臧行華策馬率領約莫兩三百賊匪湧了出來。
    想著出來看看被人熊踢飛出來的武植死沒死,要是沒死,便補上最後一刀了事。
    隻是剛一出來,便見到遠處的武植身邊多出了個身形魁梧健壯的大漢,見此人麵容陌生,且與那武植極其相似,屠南等人見狀,眉頭盡皆皺了起來。
    寨牆上。
    骨佛子、人熊見武植往地麵摔落的最後片刻功夫,竟突然躥出來了個大漢將其穩穩接著。
    兩人均是又驚又怒。
    骨佛子身子顫抖,凹陷的雙目內滿是陰鷙之色,臉色極其難看。
    怎地臨了、臨了,這武植就是死不掉???
    他心中那個憤恨不甘啊,恍若能化作實質。
    這突然出現的大漢究竟是何人?來壞他的好事!?
    骨佛子滿眼怨毒殺意,鼻孔發出嗬嗬的沉重喘息之聲。
    人熊臉色凝重,方才那大漢疾馳出現的身手極其幹練利落,且身形如此魁梧,速度還這般快,此人定然內息不俗,身懷千鈞氣力和超凡武藝。
    種雁翎、魯智深等人見武鬆出來將武植接住,怔愣片刻後,反應過來,暗自疑惑忽然出現這人是誰?
    魏青、魏勇、魏大牧、魏大剛等人見武鬆與武植相貌相近,加上武植時常念叨他的親弟弟武鬆,所以這幾人見到武鬆後,立刻便下意識猜了出來。
    此人,定然就是武植哥哥的親弟弟——武鬆!
    魏青見賊匪又打開寨門湧出,意圖不軌,他心裏著急,立時使出如今身上的全部力氣,高聲呼喊道:
    “二哥,先背著哥哥離去……”
    魏大牧、魏小剛兩兄弟也立刻出聲喊道:
    “二哥,快,先背著哥哥離去……”
    不遠處。
    武鬆對魏青、魏大牧等人的呼喊充耳不聞,他輕輕拍了拍武植伸出的右手,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大白牙,示意他放心。
    武植見狀,心中微動,而後鬆開右手,眼皮耷拉下來,有氣無力地笑了笑,沒再言語。
    武鬆轉過身,大踏步往寨門前眾匪方向走了過去……
    見到讓武植身受此等重傷的賊匪出寨,武鬆心中的狂怒如驚濤駭浪般瞬間充滿整個胸膛。
    這世上,他唯一忍不了的便是有人欺淩武植。
    可如今……
    武植在這群賊匪手上落得如此慘痛的下場,武鬆瞬間被便激得進入暴怒狀態。
    怒發衝冠之下,武鬆體內氣血奔騰流轉,竟使得其衣衫微微鼓動,連頭發都在無風之下飄蕩開來。
    殺氣升騰,凶焰滔天。
    隻見其兩彎濃眉倒豎,一雙虎目猩紅。
    鐵拳緊握、青筋根根暴突。臉色猙獰,似那魔主降世。
    “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