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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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淵手搖折扇,嘴角微揚,做出一副翩翩公子之態。
    吳月娘如今的氣惱不悅,落在他眼裏,倒顯得格外局促可愛。
    他早就收到消息,西門慶帶著花子虛等人在開春那日便從陽穀縣跑路了,如今不知人在何方。
    如此看來,這吳月娘與那西門慶是肯定是要斷了的。
    自己為了河北路副轉運使紀忠的關係,必須得與這吳月娘再續前緣,以保自己在家中地位穩固,甚至為了日後與自己大哥、二哥爭家主之位做準備。
    就是原本以為能靠吳家的白鹽生意半逼迫、半威脅吳月娘與自己結成連理。
    但未曾想,那吳陽鵬竟在陽穀縣尋到了新的鹽商供應。
    這屬實是出乎藤淵的意料之外。
    藤淵也查過,但卻查不清,也不知那吳陽鵬是仗了誰的勢,竟讓陽穀縣的鹽商梁員外讓利供鹽給他。
    不過,吳月娘這邊的關係可不能斷了,這不,這幾日打探到吳月娘在州府過花燈煙火節,他便也來到了州府。
    今日更是佯裝巧遇,在此攀扯上了吳月娘。
    兩人多年不見,當日在靜泉庵上沒見到本人,如今再次相見,藤淵見吳月娘雖依舊病弱瘸腿,但姿容、氣質卻依舊豔蓋旁人。
    甚至比之當年,更多了幾分溫婉成熟、端莊得體的風韻。
    他心中暗自點頭,“這雌兒雖然依舊病弱瘸腿,但這種樣貌氣質娶回家做個妾室,倒也不算丟我藤淵的臉麵,更別說她還有個疼愛他的娘舅了。”
    這般想著,見吳月娘方才婉言拒絕自己的邀約,向來沒被人拒絕過的藤淵也不怎麽惱火。
    他放下身段,麵露討好笑意,說道:
    “月娘,我們多年未見,今日正巧在此相遇,又逢花燈節慶,今晚我們一同漫步鏡湖湖邊,賞圓月、放花燈可好?”
    說到這,他微微昂首,頗為自傲的繼續道:
    “那花燈是本公子在通寶燈鋪買的,花燈上繪有花鳥魚蟲、山川湖泊,寓意極好,聽說是一個姓秦的老燈匠親自所製,叫什麽‘山河萬物花燈’貌似還挺珍貴的。”
    周圍的人聽到他能在通寶燈鋪買到秦老燈匠的山河萬物花燈,目露震驚和敬佩。
    這種名叫‘山河萬物花燈’乃是由東平府最資深的老燈匠親手一個一個製作,價格高昂不說,沒點地位權勢,連買都沒資格買。
    通常都是達官顯貴才能買到。
    這可是身份地位的證明之一。
    藤淵輕搖折扇,享受著周圍人的矚目,鼻孔開始不受控製的露出來了,他此刻心中傲然,甚是自得。
    聽見藤淵在這自吹自擂,吳月娘心中厭煩,隻是泗水藤家家大業大,勢力亦絕非自己吳家能比擬。
    舅舅雖貴為河北路轉運司副使,但權柄終歸管轄不到這東平府內,便是想管,這中間也有諸多不易,且舅媽、表哥、表姐也會不喜。
    她心中暗歎,對自己現在被藤淵纏上甚是氣悶。
    可自己又不能亦或不敢與他徹底撕破麵皮,免得他心懷嫉恨之下,暗自找自己吳家的麻煩。
    念及此處,吳月娘頓感左右為難,她極力壓下心中的憤懣,施了一禮萬福,說道:
    “夜間露重,奴家的身子不宜出門,加之奴家今日身子不適,需要在家靜養,還望藤公子見諒。”
    藤淵聞言,一臉關心問道:“什麽?月娘你的身子不適?可尋了郎中看病?”
    吳月娘回道:“多年舊疾,隻需注意靜養便可痊愈,多謝藤公子關心。”
    藤淵擺了擺手,笑道:“月娘與我本有連理之緣,隻是當初有緣無分罷了,你如今又何須與本公子客氣?”
    說到這,他眼珠子微微轉動,嘿嘿一笑,語帶輕浮道:
    “既然月娘身子抱恙,不宜出門,不若藤某今夜登門照顧,為月娘按摩煎藥,你看如何?”
    說完,他麵露意味深長之色。
    吳月娘、龐春梅聽了這話先是微微一愣,而後臉色猛然陰沉,變得異常難看。
    跟在藤淵身邊那六七個狗腿子也嘿嘿一笑,目露淫猥。
    這直言夜間登女子閨門,跟當街調戲婦女有何區別?甚至更加惡劣。
    吳月娘看見藤淵那副輕佻模樣,氣得喘息都加重了許多,她杏眼圓睜,向藤淵怒目而視。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調戲她。
    且還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
    這使得吳月娘氣得鼻子發酸,眼圈兒都開始有些泛紅起來了。
    此時此刻,她頓感滿腔無助和委屈。
    龐春梅柳眉倒豎,怒斥道:“藤淵,你這個無賴……”
    藤淵手搖折扇,滿不在意道:“你這丫頭倒是潑辣,我跟你家小姐說話,你老是插什麽嘴?當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說著,他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狗腿子上前將龐春梅拉開。
    兩個狗腿子眼尖,嘿嘿笑著上前,朝龐春梅走去……
    龐春梅嚇了一跳,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加之附近還有不少人,這藤淵竟敢如此放肆?
    難不成泗水縣藤家的威勢如此之大?可以毫無顧忌?
    四周的人貌似也認出了藤淵的來頭,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自是不會沒事找事,去招惹泗水藤家。
    仗義執言、出手相助什麽的,更是想都別想。
    陪吳月娘、龐春梅出來的兩個齊家家仆見狀,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護住自家的公子和表小姐。
    那虎頭虎腦的齊永康此時擋在吳月娘麵前,氣鼓鼓道:“你這個壞人,你敢欺負我們,我爹爹不會饒你的。”
    藤淵聞言,撇了撇嘴,不屑道:“你這小子小小年紀倒也會扯虎皮了,隻不過你爹區區一個器監監事,八品閑職,有何威勢可仗?”
    說話間,那兩個狗腿子已經嘿嘿笑著來到龐春梅麵前。
    吳月娘見狀,手足無措,下意識驚怒道:“藤淵,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藤淵見吳月娘怒氣衝衝,一臉無辜,說道:“月娘,我這不是看這丫頭老是插嘴,沒有規矩,故而想著讓她到一旁安靜安靜,順便管教管教嘛!”
    “我……我的丫鬟……不……不用你來管教,更不許你們對她動手動腳!”吳月娘上前將龐春梅拉到身後。
    “……小姐!”
    龐春梅看著吳月娘比自己還瘦削的背影,眼圈兒泛紅,平素她雖然看起來倨傲甚至有些潑辣。
    但麵對藤淵這種家世地位遠超她的無賴,她也隻能熄火,沒招可想。
    便是藤淵今日當真欺辱她了,吳家也沒能力幫她討回公道。
    念及此處,她心中悲哀委屈之餘,更有些驚慌後怕,更怨恨藤淵仗勢欺人,在此旁若無人耍起無賴。
    以往,她跟在吳月娘身邊,深居簡出,甚少與外人見麵,加之吳月娘對其宛如親妹,所以她的脾氣慢慢變得有些驕縱。
    如今在州府遇上財雄勢大的無賴公子哥,一時間,她莫名想起了那個對她甚是禮待謙遜的縣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