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盧歡的人生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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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庭為她斟上一杯新茶,茶水熱氣氤氳。
    他目光坦誠地直視著盧歡,開門見山:“盧姑娘,約你前來,我知道很冒昧。隻是我已經,心有所屬。”
    他頓了頓,觀察著盧歡的反應,見她隻是微微挑眉,神色依舊平靜無波,才繼續道,“你我婚約,是皇上賜婚,並非你我本意。我覺得這件事對你不公平,所以特意和你說一聲。”
    “哦,我知道了。”盧歡靜靜地聽著,指尖輕輕摩挲著溫熱的杯壁。“沒事,你自去找皇上退婚,我這邊,不為難。”
    甚至生出幾分期待。
    倒不是她多不願意這門親事,而是實在受不了老父親,每日回家都對她哭訴。
    覺得對不起她。
    盡管盧歡已經說了,不管嫁給誰,她其實都不太在意。
    她的人生理想,並不在於嫁人。
    但是世俗要求她嫁人,那嫁給誰,隻要人品不差,其實沒多大區別。
    “實不相瞞,我平生所願,不過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體味這天地廣闊。這樁婚事,於你於我,皆是枷鎖。若是能退婚,我也鬆口氣。若實在無法推拒……”
    盧歡收回看向杯盞的目光,重新看向雲庭,眼神坦然而豁達,“我便隻安心占著那位置,絕不幹涉你分毫。你我各行其道,互不相擾便是。”
    她語氣輕鬆,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雲庭鬆了一口氣。
    還好,盧歡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至少現在看來,她坦蕩豁達,值得尊重。
    雲庭微微搖頭,眼神懇切:“盧姑娘深明大義,雲庭感激。然而委屈你占著那名分,對我心中所愛之人,亦是委屈。”
    “我既已下定決心,便不願任何人為此受委屈屈,包括盧姑娘你。”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更加鄭重真誠,“退婚之事,我會盡力周旋,承擔所有後果。此外——”
    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個精巧的紫檀木小盒,輕輕推至盧歡麵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望姑娘收下,算作……我的歉意與補償。”
    裏麵裝的是銀票,加起來一萬兩。
    “我是個俗人,隻能用俗不可耐的一點金錢來彌補姑娘。”
    盧歡卻輕輕將那木盒推回雲庭麵前,:“雲公子心意,盧歡心領了,補償大可不必。我剛才所言,字字真心。無論公子作何選擇——是退婚,還是維持現狀——對我,都沒什麽差別。我應允之事,自會做到:若婚約在,我坦然接受;若婚約解除,我樂得逍遙。”
    這樣的雲庭讓她覺得,身上有君子之風。
    日後若是能在雲國公府做書蟲,日子也不會多難過。
    隻可惜,他另有所愛。
    那也沒必要糾纏。
    她端起茶盞,以茶代酒般向雲庭微微一敬,“雲公子隻需依本心行事即可,無需顧慮於我。我怎麽都行。”
    雲庭看著盧歡坦然自若的神情,聽著她爽快豁達的話語,連日來壓在心頭的巨石驟然落地。
    他不再堅持,收回木盒,也舉起自己的茶盞:“盧姑娘胸襟氣度,令人折服。多謝成全!”
    盧歡亦含笑舉杯:“雲公子也是坦蕩君子。願公子與心上人得償所願,雙宿雙飛。”
    盧歡把杯中的茶喝完就起身離開。
    回到家中,母親心裏有些著急,問她今日是否見到雲庭,感覺如何。
    盧太傅一把年紀,上躥下跳,鬧得夫人都跟著頭疼了。
    所以現在盧夫人就希望,雲庭還不錯,這樁賜婚本身值得期待,那是最好不過的。
    盧太傅就不用反對了,女兒也有好歸宿。
    “國公府倒是不錯,不過雲庭,確實不太行。”盧歡道,“不過母親放心,就算最後婚事做成了,我也能和他相安無事。”
    盧夫人看著自己清心寡欲的女兒,直歎氣。
    女兒從小就說,她以後隻做兩件事,讀書和出去遊曆。
    外麵誰知道,那個深居簡出,很少出去見人的盧家明珠,其實很多時間,都是跟著三哥在外麵遊曆呢?
    盧夫人太愁的時候也心煩,就說女兒,“你這樣下去,等我們百年之後,沒人供養你,你幹脆出家算了,還能到處化緣,餓不死。”
    盧歡卻道:“那不行,出家要六根清淨,不能吃肉。我是要吃肉喝酒的。”
    是的,這位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大姑娘,平生最愛就是喝酒吃肉,活得像個綠林好漢。
    盧夫人想起她的婚事都愁死了。
    皇上賜婚,雖然讓她擔心,但是也看到了一點兒希望。
    “國公府世子,真的不行嗎?”
    “嗯。”盧歡輕描淡寫,“娘,我今日見到蔣夫人了。我們是同道中人。”
    “她也喜歡喝酒吃肉,到處遊曆?”盧夫人震驚地道。
    本來覺得自己生了個怪胎,頭疼。
    聽說還有一個怪胎,又覺得,好像自己這個也正常了。
    欣慰。
    至少她不是孤獨的。
    “喝酒吃肉不知道,我們兩個相見恨晚,相談甚歡。過幾日,等她的學堂開了之後,我要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那裏教書。”
    把她走過的路,見過的風景,告訴那些女孩子們,讓她們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要被腳下這三分地所困。
    盧夫人:“……”
    她是沒什麽意見,但是她怕那些女孩子的父母有意見。
    不過她話說得婉轉。
    “歡歡,真的要去嗎?”盧夫人小心地問。
    “要去。”盧歡點頭,“她做了我想做,但是沒敢做的事情。”
    她沒有大丫自由。
    爹是當朝一品,多少人都盯著。
    她若是出頭辦個學堂,不知道多少牛鬼蛇神要尋釁滋事。
    “姑姑,你若是要去的話,我也想去。”盧婉寧道。
    “可以一起去看看,反正之前的學堂,你也不去了。”
    年底的時候,盧婉寧就已經和家裏提出退學了。
    因為那個學堂,看人下菜碟越來越厲害了。
    雖然盧太傅官職高,不至於被欺負,但是盧婉寧也看不慣那種風氣。
    盧夫人沒說話。
    大了,都大了,她誰也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