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現實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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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六點半,老式單元樓的廚房裏飄出油煙味。母親係著洗得發白的圍裙,把最後一盤炒青菜端上桌時,父親已經坐在了餐桌主位。他剛從工廠下班,藍布工裝袖口沾著機油,手裏捏著搪瓷缸,呷了口熱茶,目光掃過桌上的三菜一湯,沒說話,先夾了筷子紅燒肉。
    “今天廠裏說,隔壁老王家的兒子,托關係進了機關,”父親嚼著肉,聲音悶悶的,“你姑也說了,給你在街道辦找了個活兒,下周一去報到。”
    女兒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碗裏的米飯壓出一道淺痕。“爸,我上周投了設計公司的簡曆,人家說……”
    “設計公司?”父親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搪瓷缸磕在桌麵,發出脆響。“那玩意兒能當飯吃?風吹日曬跑業務,哪有街道辦穩當?我養你二十年,輪到你拿主意了?”
    母親趕緊給父親碗裏添飯,又給女兒使眼色,聲音壓得低低的“聽你爸的,女孩子家,穩定最重要。”她的手指在圍裙上擦了擦,指尖帶著切菜留下的小口子。
    女兒沒再說話,隻是低頭扒飯,米粒黏在喉嚨裏,咽得艱難。窗外的天色暗下來,路燈透過玻璃照進來,在父親的側臉上投下陰影,像一塊沉沉的鐵。母親悄悄把女兒碗裏的紅燒肉往她那邊推了推,自己扒拉著碗邊的青菜,不敢看任何人。
    父親吃完最後一口飯,把碗一推,起身時椅子腿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下周一準時去,別讓你姑難做。”他沒再看女兒,徑直走進裏屋,留下滿桌沉默的碗筷,和母親小聲的歎息。女兒抬起頭,望著父親背影消失在門後,眼淚砸進碗裏,暈開一小片濕痕。
    她蹲在老宅的門檻上,指尖捏著半塊碎瓷片,正一點點刮掉門楣上那層新刷的、刺目的紅漆。灰磚牆上的苔蘚沾了晨露,濕冷地貼在磚縫裏,像誰沒擦幹淨的淚痕。巷口賣豆腐腦的張嬸推著車經過,車軲轆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吱呀”的歎息“阿月,別折騰了,這漆是街道統一刷的,你一個姑娘家,較什麽勁?”
    她沒回頭,碎瓷片刮過木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像春蠶在啃食桑葉。“這門楣上原是我娘刻的梅枝,”她聲音很輕,卻帶著瓷片般的硬,“刷了紅漆,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張嬸把車停在巷口,白霧從保溫桶裏漫出來,模糊了她的臉“梅枝能當飯吃?街道說統一美觀,大家都刷了,就你家例外,鄰居們背後都念叨呢,說你太強。”
    “念叨什麽?”她終於抬頭,額前碎發被風吹得貼在臉頰上,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釘子,“說我不像個女人?不像女人就該任由別人把我娘留下的東西蓋住?”
    張嬸被她問得一噎,半晌才嘟囔“你這孩子,就是讀書讀傻了,女人家,溫順點不好嗎?非要跟這些事較勁……”
    她低下頭,繼續刮那層紅漆。陽光爬上牆頭,照在她手背上,能看見細小的血珠從被瓷片磨破的指腹滲出來,滴在門楣上,像極了梅枝上未幹的花苞。巷子裏陸續有人經過,腳步聲、說笑聲,都繞著她走,像繞開一塊擋路的石頭。沒人看見,她刮掉的不是紅漆,是那些纏在“女人”二字上的、看不見的絲線——那些說“溫順才是本分”“別折騰”“不像女人”的絲線,正被她一點點,磨成齏粉。
    他站在廚房瓷磚上,指尖還殘留著剛掛斷的聽筒涼意。母親在電話裏說父親摔了一跤,尾椎骨裂,聲音裹著哭腔卻刻意放輕,像怕驚飛簷下的麻雀。窗外的霓虹滲過磨砂玻璃,在他臉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忽然就想起十五歲那年,父親也是這樣站在廚房,背對著他處理傷口——那天他打架掛彩,父親用酒精棉擦他眉骨的血,手穩得像外科醫生,隻淡淡說了句"男孩子流血不流淚"。此刻消毒水的氣味仿佛從記憶裏漫出來,他彎腰去夠櫥櫃最下層的雲南白藥,膝蓋撞到打開的抽屜,發出悶響。疼痛讓眼眶驟然發熱,他卻猛地咬住下唇,嚐到鐵鏽味。手機屏幕還亮著,妻子和女兒在朋友圈的合照笑得晃眼,他點開對話框,輸入"爸沒事吧"又刪掉,改成"今晚加班,別等我"。油煙機的油漬積了厚厚一層,他用指甲刮出一道白痕,像在劃開結痂的往事。原來所謂男兒不流淚,不過是把哭聲調成靜音模式,讓所有哽咽都卡在喉嚨裏,變成深夜廚房瓷磚上,一滴無聲碎裂的水漬。
    清晨七點,陽光漫過智能窗簾的縫隙,在光潔如鏡的地板上投下菱形光斑。23層的公寓裏,恒溫係統將空氣調至最舒適的24c,香薰機釋放著助眠的雪鬆味,冰箱裏塞滿了冷鏈配送的有機蔬果,衣櫃的智能衣架自動熨燙好今天要穿的真絲襯衫。一切都精準、妥帖,像一個設定好參數的完美程序。
    可窗邊的男人已經站了三個小時。他不用擠早高峰,不用算房貸,甚至不用自己做飯——廚房的料理機器人會在八點準時呈上配好營養比例的早餐。手機裏沒有未讀消息,社交軟件的對話框停留在上周,朋友發來的“周末聚餐”被他用“有點累”敷衍過去。他曾以為財富能填滿所有縫隙,可當銀行卡餘額後麵的零越來越多,時間卻像被抽走了刻度的鍾,緩慢、沉重,在空蕩的房間裏發出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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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下的花園裏,穿瑜伽服的女人正對著空氣做拉伸,藍牙耳機隔絕了所有聲響;遛狗的老人牽著機器狗,金屬項圈在陽光下反光,取代了真實的體溫。物業的無人機在頭頂盤旋,播報著“今日空氣質量優,建議進行戶外活動”,可步道上的人都低著頭,指尖在虛擬屏幕上滑動,像一群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提線木偶。
    男人抬手,碰了碰冰涼的玻璃。他想起小時候,住在老巷子裏,夏天的傍晚,鄰居會端著飯碗坐在門口聊天,媽媽會在廚房喊他“快下來吃飯”,那時風扇吱呀作響,蚊子嗡嗡叫,日子吵吵鬧鬧,卻有實實在在的煙火氣。而現在,他擁有了全世界的便利,卻弄丟了那個會為一頓熱飯、一句嘮叨而感到踏實的自己。
    陽光爬到他的手腕,暖意卻穿不透皮膚。他輕輕歎了口氣,那聲音很輕,很快被香薰機的嗡鳴吞沒,像一顆石子落進深不見底的湖,連漣漪都沒有泛起。
    在未來的時光長河中,人類的形態或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我們的大腦會變得更大,以容納不斷增長的知識和複雜的思維活動,頭蓋骨的形狀也會隨之調整。眼睛可能會進化出更強大的功能,比如能自動調節焦距以適應不同距離的屏幕,甚至能看到更廣闊的光譜。
    四肢可能會變得纖細,因為體力勞動大多被機器取代,但手指會更加靈活修長,以適應精密的操作和虛擬世界的交互。皮膚或許會呈現出淡淡的金屬光澤,這是身體為了抵禦環境中的輻射而產生的自然防護。
    我們的身體可能不再需要那麽多的肌肉,因為大部分移動都可以通過科技手段實現。但為了維持身體的平衡和基本活動,骨骼結構會變得更加輕巧而堅韌。
    隨著信息交流的日益便捷,語言可能不再是主要的溝通方式,我們或許會進化出更高效的腦電波交流能力,屆時,麵部表情和肢體語言的重要性也會大大降低。
    當然,這隻是基於當前科技發展趨勢的一種推測。無論未來人類變成什麽樣子,都是適應環境變化的結果。而當我們真正麵對那個時代的人類時,或許會驚訝於他們與我們的差異,但也會感歎生命進化的奇妙與偉大。
    星塵在天鵝絨般的暗夜裏流轉,人類的探測器正以每秒17公裏的速度掠過柯伊伯帶。這個孤獨的信使帶著地球的印記,像一枚投入宇宙深海的漂流瓶,身後是十萬億公裏的寂靜。光年是丈量夢想的標尺,可當我們凝視仙女座星係的旋臂時,那250萬光年的距離,早已超越了現有科技的邊界。超新星爆發的餘暉裏藏著元素的密碼,黑洞的引力透鏡扭曲著時空的褶皺,而我們的飛行器連太陽係的邊緣都尚未真正觸摸。從伽利略的望遠鏡到詹姆斯·韋伯捕捉的紅外微光,人類用數學公式推演宇宙的誕生,用航天器在星際介質中播撒地球文明的印記。可宇宙仍在加速膨脹,像個不斷吹大的肥皂泡,我們的壽命不過百年,探測器的旅程短則數十年,長則 illennia。當獵戶座星雲的氫氣雲緩慢凝聚成新的恒星時,地球上的文明或許已曆經數次更迭。或許,當我們談論"整個宇宙"時,我們談論的究竟是空間的邊界,還是認知的邊疆?探測器的金唱片裏刻著巴赫的賦格與藍鯨的歌聲,在浩渺時空中,這或許就是答案本身——重要的不是能否抵達終點,而是文明的火種曾以探索為名,在黑暗中劃出過璀璨的軌跡。
    殘陽把斷壁染成鏽色時,帕洛的劍正卡在某具盔甲的縫隙裏。那是個衛兵,胸口的家徽還沾著沒洗幹淨的麥粉——今早他或許還在給孩子烤麵包,此刻卻成了帕洛複仇名單上第73個名字。
    風卷著灰燼掠過他的臉頰,左額那道舊疤又在發燙。三年前格納爾的鐵騎踏碎家門時,母親就是這樣護著他,血從她後背滲出來,像極了此刻地上蔓延的暗紅。那時他攥著母親冰冷的手發誓,要讓所有與格納爾有關的人都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可後來,“有關”的邊界越來越模糊給格納爾軍隊送過糧草的商人,在格納爾宮殿掃過地的仆役,甚至此刻這個隻是穿了格納爾屬地軍服的衛兵……
    “爹!”廢墟後傳來細弱的哭喊。帕洛回頭,看見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正扒著斷梁,懷裏抱著半塊啃剩的麥餅。她的眼睛很亮,像極了他妹妹當年舉著野果朝他笑的模樣。
    劍鋒突然變得沉重。他猛地拔出劍,金屬摩擦聲刺耳得讓人心慌。小女孩嚇得縮回手,麥餅“啪”地掉在灰裏。帕洛盯著那半塊餅,喉結動了動——妹妹最後也是這樣,懷裏緊緊抱著他送的木娃娃,血糊住了娃娃的笑臉。
    遠處傳來號角聲,是格納爾的援軍。帕洛的手在抖,劍刃映出他自己的臉胡茬爬滿下巴,曾經清澈的眼睛如今隻剩兩潭深不見底的黑。他想起昨夜在酒館,那個瞎眼的老琴師彈著曲子問他“孩子,你要複仇的是仇人,還是讓仇恨住進你心裏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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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更大了,卷起女孩掉在地上的麥餅碎屑,迷了帕洛的眼。他突然收劍入鞘,轉身走向號角聲傳來的方向。身後,小女孩還在哭,但那哭聲裏似乎少了些恐懼,多了點茫然。
    帕洛的腳步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母親當年的血泊裏。他知道,這場複仇或許從一開始就偏了方向,但劍已經出鞘,血已經流了,他隻能繼續走下去——哪怕前方除了更多的灰燼,什麽都沒有。
    帕洛迎著號角聲走去,心中五味雜陳。格納爾的援軍越來越近,他們的身影在揚起的塵土中逐漸清晰。他握緊了手中的劍,腳步卻有些遲緩。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援軍隊伍中奔出,竟是他兒時的好友。好友滿臉焦急地喊道“帕洛,別衝動!格納爾已經瘋了,他為了擴張領地不擇手段,連我們這些下屬都深受其害。”帕洛愣住了,手中的劍微微顫抖。好友接著說“我們一起反抗他,結束這場無謂的戰爭,讓這片土地恢複安寧。”帕洛看著好友真誠的眼神,心中的仇恨開始動搖。他想起了曾經和好友一起在田野裏嬉戲的時光,也想起了那些被戰爭摧毀的家園和無辜的生命。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了劍。此時,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預示著新的開始。帕洛和好友並肩走向格納爾的軍隊,一場新的變革即將來臨。
    當他們走近軍隊,周圍投來警惕的目光。但好友大聲向眾人說明來意,一些士兵眼中露出猶豫之色。格納爾從隊伍中走出,他身材高大,眼神陰鷙,看到帕洛時,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怎麽,想臨陣倒戈?”
    帕洛直視著他,堅定地說“我受夠了這無休止的殺戮,你為了野心讓無數家庭破碎,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格納爾冷笑一聲,拔劍指向帕洛“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雙方劍拔弩張,一場大戰似乎一觸即發。然而,就在這時,軍隊中突然有一些士兵放下武器,他們受夠了戰爭的折磨,不想再為格納爾的野心賣命。越來越多的士兵響應,格納爾的陣營開始動搖。他驚恐地看著這一切,試圖鎮壓,卻已無力回天。帕洛和好友趁機帶領眾人將格納爾製服,這片土地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和平,而帕洛也在這場變故中,真正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和平到來後,帕洛和好友著手重建這片被戰爭摧殘的土地。他們帶領著曾經的士兵們清理廢墟,修繕房屋,播種糧食。帕洛也時常去看望那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給她送去食物和溫暖。隨著時間的推移,田野裏又有了莊稼的翠綠,孩子們的笑聲重新回蕩在大街小巷。
    然而,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遠方傳來消息,有一股神秘勢力正在崛起,他們的目標似乎是這片剛剛恢複生機的土地。帕洛和好友再次拿起武器,他們知道,守護和平的道路還很漫長。他們開始訓練士兵,加固防禦工事,準備迎接新的挑戰。帕洛望著遠方,心中已不再是單純的仇恨,而是對這片土地和人民深深的責任感。他堅信,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們都能憑借著勇氣和團結,守護住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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