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古希臘風格的建築。一根根筆直的圓柱高聳，金色的陽光透過鏤空的玻璃窗照射進來，穹頂上刻畫著各種獸人圖騰和複雜的符文。
    像這樣古典的建築，在地球上已經不多見了。
    走廊兩邊的花壇裏種植著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兒，唐甯忍不住走上前，發現竟然是真花。香味清幽，不易察覺。
    龍雲霄走在前麵，脊背挺拔，渾身繃直。即便是費羅恩，也能看出他的緊張。偏唐甯跟出來遊玩一樣，悠哉遊哉。
    一陣水聲傳來，唐甯看見空地上有一座超大的噴泉。一位八翼天使，左手持武器，右手端著一個盛水的器皿。水從那裏噴湧而出，在半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墜落在池子裏，激起一層層波紋。
    走過廣場，他們來到一座神殿。看到獸神像，唐甯不禁問費羅恩，“你們的獸神，竟然是天使？”
    就是剛才噴泉裏的八翼天使。
    “對啊。”費羅恩點頭，麵色肅穆。
    龍雲霄走上前，接過神使手裏的香，虔誠地敬禮上香。按照慣例，神使一一詢問了標記的時間和契機，以及解除契約的原因。
    龍雲霄全程冷著一張臉，渾身氣壓極低。唐甯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生氣的樣子！感情本來是兩個人的事情，如今卻要被人當眾詢問，的確很令人羞恥。
    作為當事人，唐甯即便沒有被詢問，也仿佛脫光衣服被人盯著看一般尷尬。緊握著雙手，她盯著龍雲霄冷峻的臉，眼中閃過一抹同情。
    “你不用問她。”見神使還要詢問唐甯，龍雲霄趕緊攔下他。“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
    “我得詢問她是否願意解除契約。”神使解釋。龍雲霄這才放他走。聽到神使的話，唐甯愣了愣神。
    “……什……什麽叫靈魂伴侶？”唐甯不懂。
    “靈魂伴侶就是指，從肉體到靈魂都默契度100的終身伴侶。”神使慈眉善目的模樣，令他的話更具說服力。“你們是命中注定的夫妻。即便相隔千裏萬裏，也會相遇。”
    “倘若解除契約，將永遠無法再結契。”
    費羅恩悄聲對唐甯說，“普通的伴侶，解除契約後還有一次重新結契的機會。你們卻隻有一次機會！錯過就是永別。”
    唐甯抬頭看向他。錯過就是永別！這未免說得太誇張了吧。不過想想也是，隻要能回到地球，她就再也不會回來這裏了。
    更令唐甯震驚的是，她和龍雲霄竟然是靈魂伴侶。這件事，他從來沒有說過。直到現在，她也是從神使口中得知。
    為什麽之前不說呢？
    唐甯緊盯著龍雲霄的後背，眉頭緊皺。
    因為他知道如果說了，自己隻會以為這是他不想分手的借口？還是他深知，即使自己說了，她也會堅持解除契約？
    盯著地麵的符文，龍雲霄覺察到唐甯的視線，卻強忍著沒有回頭。
    “即使這樣，你仍然造反解除契約嗎？”神使繼續詢問。語氣裏的惋惜，重重敲打在唐甯的心上。
    “是的。我要解除契約。”
    唐甯低聲回答。她是獸人，更是一個人。是人，就沒有誰會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甯甯，你再想一想啊。”費羅恩還想再勸一勸，可是唐甯心意已決。“我早就想好了。”
    聽到她的話，龍雲霄終是無奈地閉上眼。神使哀歎一聲，側身邀請唐甯，
    “請你站到前麵來。”
    “好。”
    唐甯與龍雲霄並肩而立，兩人之間隻有一個人的距離。神使從神龕上請出一本經文，站到兩人麵前開始朗誦。生澀難懂的經文聽得唐甯腦殼疼。
    她側眸偷偷打量龍雲霄，竟發現他一直閉著眼睛，滿臉虔誠，渾身上下充斥著絕望的氣息。此時此刻，他一定恨死她了吧！
    於獸人而言，喜歡一個雌性就標記她，這是對她許以一生的承諾。這是獸人的浪漫！然而，唐甯是人。於她而言這是一種暴行。
    唐甯忽然又想起龍雲霄說過的話，
    “唐甯，感情不是兒戲。”
    “我強行標記你，讓你生氣，這是事實。這幾個月以來，我們深愛著彼此，這也是事實。”
    “你不能因為記憶恢複，就要跟我分手。這是文化差異的錯！”
    文化差異！
    是啊！人與獸人之間的文化是不一樣的。
    這就好似，華人和外國人見麵時的行禮方式不同。於不知情的人而言，親吻禮就像是在占便宜。
    唐甯正在神遊天外，耳畔突然響起一陣悶哼。她偏頭一看，龍雲霄正捂著心口，滿頭大汗，一臉痛苦。
    “龍雲霄？”唐甯剛一動，神使的語音突然重了幾分。她回眸一看，就見神使朝她搖了搖頭。
    神使的語速忽然加快，唐甯很不解，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隨著咒語越來越快，她發現龍雲霄越來越痛苦。最後甚至跪到地上，臉色蒼白，汗如雨下。
    唐甯蹲在他身旁，想要去扶他，想要問問他怎麽了。可是，費羅恩不準她碰他。他的神情凝重，眼中滿是警告，仿佛隻要她碰到龍雲霄，他就會死一般。
    唐甯無法隻得向神使求救，“神使，他到底怎麽了？”
    神使不僅沒有回答她，反而閉上雙眼。龍雲霄一手抓著心口，一手摳著地麵的符文，指甲早已撕裂出血。感覺到渾身力量正在消失，他眼前一陣天眩地轉。
    甯甯……
    “神使！！！”見神使不搭理自己，唐甯氣得想罵人。這時，她隱隱約約聽到什麽聲音。
    “甯甯……”
    “龍雲霄，你怎麽樣了？”唐甯跪在龍雲霄麵前，眼中滿是擔憂。
    “甯甯……”
    “龍雲霄，我在這裏。你看看我啊。”唐甯拽住龍雲霄的胳膊，卻見他兩眼無神，根本沒有聚焦。“龍雲霄，你到底怎麽了？”
    唐甯急得哭起來。突然，儀式反噬的作用襲來，龍雲霄痛苦地蜷縮起身子。他雙手抱頭，腦袋疼得快要炸了。渾身的骨頭仿佛被車碾過，每一寸都令人痛不欲聲。
    “……”張著嘴，龍雲霄想要喊，想要咆哮，想要尖叫。可是，他喊不出來。唐甯抱著他，嘴裏不停地喊著，
    “不要念了！不要再念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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