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忐忑的心情，化妝師回到了團長暫居的巨樹前。
    看著樹洞內散發出來的昏黃燈光，她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嗯？回來了？縱火者跟獸人他們兩個呢？”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團長才抬頭望了過來，見化妝師獨自一人，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他們”
    見化妝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團長心中一沉。
    “說，他們怎麽了？為什麽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他們都死了！”
    聽到這個回答，團長的瞳孔驟然一縮。
    “都死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感受到團長眼中冰冷的殺意，化妝師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當聽到三人圍攻天空城小隊被反殺一人，樂師又背刺獸人後叛出馬戲團，團長一時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此刻，他原本就無比蒼老的麵龐仿佛又多了幾分滄桑，甚至隱約可見幾分死寂。
    “該死的背叛者！”
    團長握緊拳頭，一拳狠狠地砸在床上，本就脆弱的皮膚頓時皮開肉綻，但他卻毫不理會。
    想他堂堂深淵馬戲團的團長，曾經一手策劃並實施入侵天空城，並給天空城造成巨大損失，當初多麽輝煌。
    可如今呢？
    看看他現在淪落成了什麽樣子？
    在他看來，自己會淪落成如今的模樣，全都是因為那些該死的背叛者。
    美人魚是背叛者，準確的說是天空城安排的奸細。
    吳天是背叛者，在他即將獲得強大力量的時候選擇背刺，不光打破了他成神的幻想，更是把他變成了如今這副鬼樣子。
    魔術師是背叛者，還帶走了新入團沒多長時間的欺詐者，至今下落不明。
    如今又出現了一個樂師，同樣是選擇背叛深淵馬戲團。
    對了，還有那個神父。
    從希望城逃出來之後，神父果斷選擇了背叛深淵馬戲團。
    在保留了完整實力的神父與奄奄一息的團長之間，畫師跟馴獸師果斷選擇跟隨前者。
    小醜死了，地精死了，獸人也死了，他們三個或許是忠於自己的，但如今卻全都死了。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化妝師，如今整個深淵馬戲團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一個是大限將至的老頭，另一個更是基本上沒什麽戰鬥能力。
    一時間，團長心中竟有了死意，已經是對這個世界沒什麽留戀的了。
    看到眼前老者頹敗的模樣，化妝師嘴唇微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說。
    事實上在回來的路上，她也已經在心裏考慮脫離組織的計劃了。
    如今整個深淵馬戲團隻剩下她跟團長兩個人，已經是大勢已去，她繼續留下來可以說是毫無意義。
    而她擁有【偽裝】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改頭換麵，無論到哪裏都能過的很好。
    “你走吧”
    正在她思索的時候，團長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道。
    化妝師一愣，臉上露出一絲錯愕。
    “您說什麽？”
    “你走吧，離開這裏，離開深淵馬戲團。
    深淵馬戲團，已經徹底完了。”
    團長長歎一口氣，渾濁的眸中已然有了死意。
    化妝師沒有動作，隻是怔怔的望著他，似乎是想要看穿對方的心思。
    她不清楚團長這話是真情實意，還是在故意試探，一時間也沒什麽動作。
    但團長卻已經不再理會她，隻是默默地躺下，像是準備閉眼等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見團長呼吸平穩，似乎是睡著了，化妝師總算是有了動作。
    她神色複雜的望著床上的耄耋老人，嘴唇時不時張合，幾度欲言又止。
    最終，她還是沒能說出什麽話來，隻是默默的退出樹洞，身影消失在彌漫的深淵之氣當中。
    就在化妝師離開後，床上的老人睜開了眼睛。
    他一直都沒睡，如今這種情況，他怎麽能睡得著。
    微微側頭看了眼樹洞，已經是看不到化妝師的身影，團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罷了，隨她去吧”
    無邊的黑色霧氣中，閃爍著昏黃燈光的樹洞中傳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隨後便再沒了動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樹洞前忽然傳來一陣腳步，兩道身影緩緩從黑暗中來到樹洞口。
    兩人都穿著黑色鬥篷，看不清長相，就連身形也看不太清。
    “這裏就是那位藏身的樹洞了吧？還真是不好找。”
    其中一個黑袍下傳出一道機械感十足的聲音，甚至還帶著些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感受不到任何強者的氣息，看來大主教給的情報沒錯。
    這位曾經的傳奇人物，現在已經徹底廢了。”
    另一人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正常，語氣中帶著惋惜。
    “傳奇？除了毀了半座天空城之外，這位曾經的‘傳奇’還做過什麽嗎？”
    機械聲嗤笑一聲，聽的另一人默然無語。
    仔細一想，他說的似乎的確有道理。
    自從十多年前深淵馬戲團初露鋒芒到現在，這個組織似乎並沒有做過太多驚動世界的事情。
    唯一做過的一件事，就是策劃了入侵天空城的事件，據說還是趁著當時天空城幾位穰境強者有好幾個都沒在的情況下。
    除此之外，深淵馬戲團似乎就再也沒做過其他事情了。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個曾經名震世界的邪惡組織，仔細想來似乎有很多水分啊！
    “不說這些了，先把他帶回去吧。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但還是有些利用價值的。”
    “說起來真是諷刺，曾經名震一方的穰境巔峰強者，如今僅存的價值隻有大腦中的信息。”
    機械聲音似乎有些感歎，語氣中又帶著些惋惜。
    “這說明時代已經變了，覺醒者已經是過去式，我們機械神教，才是真正光明的未來！”
    說完，兩個黑袍人相視一笑，邁步走入樹洞當中。
    片刻後，兩人走出樹洞，迅速融入黑暗之中。
    樹洞昏暗的燈光閃爍了幾下後便徹底熄滅，黑暗迅速吞噬了整個樹洞，隻剩下濃鬱的血腥味飄蕩在黑暗之中，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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