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給我，我來放！”
    鞭炮有兩串，見方南枝伸手，方銀也跟著要。
    “不能大家都拿著，這樣，有人舉有人點，想怎麽分？”
    方銅看向錢鳳萍，她趕緊後退 一步擺擺手：“聲音太大了，我就不舉了！”
    方南枝舉起手：“我，我來舉，我跟哥哥一人一串！”
    秦彥一愣，想說是不是別人舉著更方便，可小丫頭已經拿著手裏那串“噔噔噔”跑過來，塞到他手裏。
    “沒事的哥哥，這個杆子夠長的！”
    方銀正嚷嚷著要點，方銅把火折子遞給他，千叮嚀萬囑咐點完了記得鬆手離遠點。
    然後他把另一個火折子遞給錢鳳萍：“錢娘，你也點一個！”
    錢鳳萍早早就把耳朵捂住了，見方銅朝她擠眉弄眼的，還一直勸她圖個吉利，才笑著把火折子接過去。
    都準備好了，方銅貓著腰走到閨女身後，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都拿好了啊，聽我喊一二三，到三的時候就點著！”
    方南枝還沒聽到爆竹聲，就已經笑得很開心了，兩隻手努力的舉著杆子，不想讓爆竹拖到地上。
    “一！二！三！”
    錢鳳萍和方銀一起，都剛剛好一次就將爆竹點著，響起來的一瞬間，小丫頭的笑聲就傳出來了。
    她隔著她爹的手掌，也能聽到爆竹很大的聲音，眼睛一直亮亮的看著前麵。
    一旁的秦彥一手舉著竹竿，一隻手輕輕捂著耳朵，微微笑著看向周圍的家人。
    爆竹的聲音很大，但他內心已經很久沒有像此刻這麽安寧了。
    爹走後那些難熬的日子，每個上山打獵的白天，每個腿傷後不得安睡的夜晚，好像已經離他很遠很遠。
    能溫飽，有書讀，有這麽好的家人，這一刻，他覺得他可以為了守住這些付出一切。
    爆竹聲停了，他半晌才慢慢放下手。
    一旁的方南枝卻撓了撓頭，她的爆竹沒有炸到最後一個，杆頭上還剩了一點，她手上動了動，就掉到了地上。
    方銅正去接秦彥手裏用完的杆子，一個沒注意，小丫頭就走過去，伸腳想踢一下那點沒響的鞭炮，看看是怎麽回事。
    “啪啪！”
    爆竹就在這個時候炸了，錢鳳萍拉了方南枝一把，但她還是被炸了褲腳。
    方南枝嚇了一跳，錢鳳萍趕緊摸摸她的頭：“沒事沒事，不害怕。”
    方銅一轉頭，更是後怕，得虧就那幾個沒響，這孩子！
    他真想揚手照著屁股給閨女幾下！
    可大過年的，加上小丫頭被錢鳳萍抱在懷裏，摸摸頭拍拍背的樣子，到底是忍住了，但還是忍不住轉過去，伸手捏捏閨女的臉。
    “以後不響的爆竹也要離遠點，聽到沒有？”
    方南枝下巴在錢鳳萍肩膀上，鼓著臉點點頭。
    放完爆竹，這守歲也算是守完了，一家人回屋子，收拾收拾睡覺，同樣守歲的左鄰右舍看了會兒放爆竹的熱鬧，這會兒也回屋去了。
    大年初一，不少人家都不約而同的起得晚了些，方南枝也一樣。
    不過方銅和錢鳳萍還是起的一樣早，隻是不用像平日裏去書院那樣叫醒兩個孩子。
    小丫頭爬起來洗漱完，才想起來今天已經是新的一年了，要給爹爹和嬸嬸拜年！
    她跑到秦彥麵前，一下子撲到她哥的腿上，說話聲悄咪咪的，兄妹倆就商量起來了。
    等被喊吃早飯的時候，她推著哥哥進屋子：“我們來拜年啦！”
    方銅跟錢鳳萍對視一眼，都樂了：“等著，先給你們拿壓歲錢！”
    方南枝忍不住期待，以往過年的頭一天，醒來的時候會給她爹拜年，那個時候她爹會摸九個銅板給她，說吉利。
    今年可以收雙份了哦！
    方銅和錢鳳萍的壓歲錢是準備好的，本來就打算今兒個給孩子們，還特意用紅紙包了。
    兩人側身坐在桌子邊，都笑吟吟的看著他們，方南枝站在哥哥後頭，他們說好了的，哥哥先說。
    一家人完完整整的過年，還這麽正式，全家人都覺得莫名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高興。
    他們這拜年不興磕頭，秦彥坐在輪椅上，規規整整的行禮：“祝爹福祿深厚，祝娘長樂安康。”
    爹？
    兩人都是一愣。
    方銅是又驚又喜，一時間都忘了該給什麽反應，下意識拿起手裏的壓歲錢，張張嘴差點沒說出話來。
    兒子改口了？兒子改口了！
    “哎哎，好！”
    錢鳳萍瞧著方銅難得一見的傻樣笑，把自己的紅包一道塞進兒子手裏，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旁的方南枝就從她哥身後鑽出來了。
    “枝枝祝爹娘新年如意，早生貴子！”
    當爹娘的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好意思，還是小丫頭會撒嬌，又笑眯眯的喊了聲“娘”，一頭撲進錢鳳萍懷裏。
    這大好的日子，這麽高興的事兒，錢鳳萍也不知道自個怎麽了，眼睛一下子就酸了，趕緊抱住小丫頭，強忍住淚意。
    “哎哎，娘的小閨女…”
    方銅和秦彥爺倆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感動和默契：改口就行了，咱們就不用這樣摟摟抱抱了。
    娘倆抱在一起親熱了好一會兒，方南枝可願意賴在她懷裏了，跟她爹抱她的時候不一樣，娘的懷裏香香軟軟的。
    親她臉的時候也軟軟的，嘻嘻。
    方銀在旁邊餓的已經吃了好幾個餃子了，端著碗拿著筷子，看著他們手裏的壓歲錢有點羨慕。
    他都沒有!
    正這個時候，方南枝瞧見他，忽然想到什麽，從錢鳳萍懷裏出來，轉到方銀旁邊，朝著他鞠了個躬！
    “二伯！新年如意！身體康健，事事順遂！”
    方銀臉頰鼓鼓的，端著碗都愣住了。
    “二伯，給我壓歲錢呀！”
    方銀徹底呆住：誰給誰壓歲錢？他嗎？
    沒有弟弟弟媳給的壓歲錢，還要給枝枝？他沒有錢怎麽辦？
    兩人大眼瞪小眼，把錢鳳萍逗得樂不可支！
    一家子吃完飯，方銀跟弟弟說了一聲回方家，說他也要去拜年拿紅包。
    弟弟不能給，那爹娘和大哥大嫂肯定能給，他要拿四個！回來給枝枝！
    他吭哧吭哧的就出發了，必須像上次拿年貨那樣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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