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伯，二伯再怎麽說也是與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中毒，你似乎並不憂心啊，難道是早有預料？”秦彥這話說的不客氣。
    方金努力控製著表情，生怕被人看出什麽不對。
    “胡說什麽？老二是傻子，不小心吃錯東西也是有的，他身體好，又有林少爺在，想來在這裏也不會出什麽事。”
    那毒藥自然是他下的，是下給秦彥的。
    小廝一趟一趟挨桌送東西的時候，他算準了時機，暗示幾個好友隨他半路攔住，偷偷下了毒。
    按理說下了毒走了就是，可他不放心，怕出什麽岔子，想看著秦彥吃下去他再走。
    看見方銀吃的時候，他還抱著僥幸心理，沒想到秦彥到最後竟然一口都沒動！
    眼看著他們從桌邊離開，方金還想著看能不能找機會把東西給處理了，到時候就算東窗事發，沒有證據，也查不到他頭上。
    沒想到秦彥竟然留了下人在那守著，再後來，他想離開也來不及了，林少爺讓下人看住了別院大門，就算撒謊有急事，下人也會記得，反倒是惹人懷疑。
    他進退兩難，就這樣被堵死在這裏。
    聽了秦彥的話，在場的大部分都不是傻子，這弦外之音再明顯不過。
    不會這下毒的事情跟方金有關吧？秦彥還叫他“大堂伯”，這關係好亂啊，難道這他們之間私下裏還有什麽過節？
    他們是外人不好直接說，但有人開口問了。
    是方金的先生，陳夫子。
    “秦彥，你這是在懷疑老夫的弟子？”
    陳夫子自然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替學生說話，但身為先生，這種情況他得有個態度。
    何況，有徒弟品行有問題，也會牽連他的。
    秦彥卻沒說話，他們和方金以往的恩怨，此時說出來也不過多添幾分猜測，查清中毒一事，還是需要靠真憑實據的。
    他看向了別院主人——林柏升。
    林柏升會意。
    “空口白牙，誰說什麽是與不是也沒辦法作數，事情既然在我這裏出的，要是查不明白，讓人去衙門跑一趟也不是什麽麻煩事。”
    林柏升眼睛微眯，冷笑一聲，目光落在了方金三人身上。
    此事，他已經不懷疑自家下人有問題了。
    “我就不信這毒藥是憑空來的，到時候衙役們盡管去查。這藥大夫說也沒多稀奇，被用作了害人的勾當，我就不信哪個藥鋪敢瞞著，挨個查過去，總是有記錄的。”
    藥鋪賣藥，進出都得記得清清楚楚，如果時間不遠那就更好查了。
    方金一聽，就緊張起來了，但他是斷不可能自己認的，隻能硬著頭皮裝作跟他沒關係。
    這個時候，最先站出來的一高一矮兩個學子也琢磨過來了。
    “這麽一說，當時我們三個是走在一起的，遇到那個端盤子的小廝時，他手裏是用食盒裝的，不過我們兩個可沒碰過！”
    矮個子的連忙撇清關係，高個的也點頭附和：“對對，當時雖然好奇，可也不過就是問了一句，隻有方金，他打開食盒看的！”
    兩個人都看著方金，其他人這一下子心裏更是有了想法，覺得秦彥懷疑他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現在這個情況，他可太可疑了。
    小廝趙大東也連連點頭：“對，當時小的拿著食盒，本來就著急，被攔下的時候隻想著回答兩句，沒想到他竟然直接伸手過來！”
    “當時小的還在心裏犯嘀咕呢！”
    陳夫子皺著眉頭，看著方金，他當然希望方金不是幹這種事的人，如果他能辯解幾句，真的沒做，他也不會讓人冤枉了他。
    可他同時也是明辨是非之人，方金從剛才到現在的表現，讓他這個做先生的也很難信任他。
    方金麵色蒼白，冷汗從額頭冒出來。
    其實也算他頭一次幹這種事，經驗不足，藥粉撒到了盤子上。
    不然就憑方銀全吃光這事，眾人再懷疑，也拿不到切實的證據。
    當然，如果換個聰明人，看到盤子上粉末，誰還吃啊？也就方銀饞，沒當回事。
    他這麽久不說話，外人看著幾乎是認罪了。
    隻是眾人都不理解，這是有多大的仇，居然要在吃食裏下毒害人？
    這可是林家的詩會，在林大人的別院，他怎麽想的，又是怎麽敢的？
    他們沒開這個口，林柏升可沒那麽多顧慮，敢在他麵前搞事，就得為此負責！
    他看向候著的下人，抬手一揮。
    林府下人都是被精心調教過的，相當懂得看少爺的眼色，當即朝著方金快步走了過去。
    方金被嚇了一跳，隻是還來不及躲閃，就被一起過來的兩個人抓住，一個人從身後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個人開始從上到下搜身。
    雖然秦彥覺得他不至於蠢到把證據帶在身上，可看到下人從他卷折的裏衣袖子的內層翻出一個疑似藥包的東西的時候，還是覺得他高看了方金。
    他竟然真的藏在身上，沒有趁著他帶二伯離開找個地方處理掉，真不知道是該說他對他藏的地方太過自信，還是把別人都當傻子。
    “把大夫請過來！”
    下人趕緊去請來大夫，當著大家的麵，檢查這紙包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大夫一看，這紙包已經是被用過的了，不過用的人當時應該比較著急，上邊殘留了不少藥粉。
    他低頭聞了聞，又用指尖弄起來一點點，直接用舌頭去嚐，又“呸呸”的吐出去。
    一旁的下人趕緊遞水，大夫漱完口，朝著林柏升點點頭：“林少爺，就是這個毒，沒錯！”
    全場嘩然，學子們這下也憋不住了。
    “還真是？！”
    “竟然真的帶毒藥進來！”
    “得虧我沒得罪他，不然什麽時候被毒死了恐怕都不知道。”
    眾人可是又驚又怕，都不自覺的離方金站著的地方遠了些。
    還不等林柏升發怒，陳夫子沉著臉，幾步衝到方金麵前，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在空曠地院子裏格外清脆，離得近的人聽著都心裏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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