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今天上街，有人偷盯著我。”方南枝還是很有安全意識的。
    “哦？什麽人？不怕，晚上我帶你去，那人要再敢出現，我把人抓了。”
    方銀拍了拍胸脯。
    方南枝安全感滿滿，二伯的實力毋庸置疑。
    “好！”
    秦彥也一起。
    今日他去國子監報名了，十日後，正式入學，眼下還要等著，剛好他也歇一歇。
    方銀本來要去醉滿樓，這家常有說書唱曲的，不過趕車的車夫消息靈通，說要聽曲，今日萬寶樓最熱鬧。
    三人果斷換了地方。
    萬寶樓，華燈初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聽說了嗎，今晚請的是翠微樓的十大花魁，個個身懷絕技啊。”
    “不僅精通琴棋書畫，關鍵還容貌出眾，我先前幾次去翠微樓，連一睹芳容的機會都沒有。”
    “走吧，不少公子小姐都來了，別來晚了，萬寶樓滿客。”
    方銀伯侄幾個，就跟在那群人身後，跨過門檻進去。
    隻見萬寶樓中間清了場，搭了個極高的舞台，舞台上有條條紅綢垂下。
    樓裏各處掛了各色燈盞，更多了熱鬧的氛圍。
    “喂，前麵的鄉巴佬，好狗不擋道，知不知道？”
    一個嬌蠻的女聲從背後響起。
    轉過頭去，隻見一下巴高揚的紅裙女子，隨身帶了四個丫鬟，說話的就是其中之一。
    原來是幾人剛進門就打量環境，不小心擋了她們的路。
    擋路可以直接溝通，說話這麽難聽做什麽？
    秦彥微微蹙眉，帶二伯和妹妹往旁邊讓了讓，到底是他們擋路在先，他並不想多生事端。
    “哼。”
    那丫鬟冷哼一聲。
    紅裙女子更是直接邁步，路過她們，卻又停了下來。
    目光劃過幾人，最後落在方南枝身上。
    這小姑娘，長得倒是出眾，她向來不喜歡比她貌美的女子，哪怕人還很小。
    “你們幾個長得倒是人模狗樣，怎麽一點禮數也不懂？先前耽誤我家小姐的時辰，不該道歉嗎？”
    都不用小姐開口，她身邊的丫鬟領會她的意思，就叫囂起來。
    隻能算這幾個鄉巴佬倒黴，小姐今日正心氣不順呢，撞槍口來了。
    她們之所以判斷，方銀幾人是鄉巴佬，是因為幾人都穿普通的棉布衣裳，連個華麗的繡紋都沒有，一看就家境一般。
    實際上，方銀幾個不是故意穿低調，實在不講究這些。
    身上衣裳都是錢鳳萍做的，她做的衣裳，主要是穿著舒服，沒太多講究。
    哦對了，枝枝除外，她是姑娘家，錢鳳萍給她做的有幾身衣裳，還是很精致的。
    但她今天出門拜師又逛街的，想穿幹淨利索點，就是簡單的淺藍色衣裳配黑色褲子。
    至於來聽曲為什麽不換衣裳？不好意思，三人思想還沒到那一層，沒到那種需要去不同場合，就一天換好幾身衣裳的地步。
    沒這麽奢靡過，就想不到。
    對了，方南枝還帶丫鬟了，新來的玉環，可惜她剛入府，府上給丫鬟們定做統一的衣裳，還沒弄好。
    她也穿的棉衣，半新不舊，放在尋常百姓家已經挺好了，但在這兒，就不夠看。
    方南枝氣笑了，合著別人退一步海闊天空，他們退一步成了軟柿子唄？
    “店小二呢，這幾位——豬模狗樣的，也能進店？”
    她笑吟吟，就是周身透著冷意。
    “你個丫頭片子，敢罵我們！”紅裙女子的丫鬟急了，伸手就要指方南枝。
    玉環總算找到表現機會，上前一步“啪！”，拍掉她的手。
    “指什麽指？以為你長個豬蹄了不起啊？我家小姐是你們能動的？”
    “瞅瞅你，不僅長個豬蹄，還有個豬腦子，塌鼻梁小眼睛，臘腸嘴，倒是奴仆似豬，跟你主子醜的三四分像。”
    “長這麽醜，還出來耀武揚威的，人家蠢了知道藏起來，你可好，滿世界嚷嚷，嗚嗚渣渣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咋滴。”
    “啊！”
    紅裙女子再也維持不住風度，暴怒“你敢說我醜，我我，我要殺了你！”
    玉環見她這樣，也有點慫。
    她不就說了兩句話嗎？怎麽還要殺人了。
    但當著主子的麵，不能慫。
    她雙手叉腰“你瞅你，急了，又急了，我又沒說錯什麽，隻準你長的醜玩的花，還不許我說啊？”
    “哎哎哎，別皺眉，抬頭紋都出來了，這一道道褶子，快成千層餅了。還有別使勁瞪眼了，再瞪就一條縫，眼珠子也瞅不著，嚇唬誰呢你！”
    “你你你！”紅裙女子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了，臉也跟著紅了。
    “我咋了，話都說不利索，這就是你氣性小脾氣大還不講道理的原因嗎……”
    玉環越說越順溜。
    從開始的容貌攻擊，到品行攻擊。
    方南枝咳嗽聲，打斷她後麵的話。
    沒看紅裙女子氣的心口起伏，再真的出人命就不好了。
    不過，她也認識到玉環的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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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嘴皮子，大殺器啊。
    就是方銀和秦彥也一臉複雜看著玉環，這丫頭一張嘴，一個人就能大殺四方。
    方銀甚至想，等以後打架，把玉環借用下，不用幹別的，坐城頭上和對方將領對罵就行。
    要是能直接氣死一個兩個，那可太舒服了。
    這裏動靜鬧這麽大，不少人注意到了。
    他們目瞪口呆，那丫鬟誰家的？說話一套一套的，關鍵都不帶換氣的，完全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
    店小二急忙過來，笑臉相迎“幾位客官，這是出什麽了？既是來喝酒吃飯的，何至於動氣啊。”
    “你瞎啊，沒看這幾個刁民欺辱我家小姐？還不快把他們趕出去！不，不對，去榮府傳信，今天，我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丫鬟扶著快昏過去的小姐，發號施令。
    榮府？
    店小二仔細打量紅裙女子，認出來了，榮記點心原來的當家人之女。
    榮芊芊，這位脾氣可大的很。
    “榮小姐，是小的招待不周，來晚了，要不小的領您去二樓包廂歇著？”
    店小二畢恭畢敬，半點不提去榮府叫人的事。
    他也是萬寶樓老夥計了，知道規矩，就是樓裏客人衝突，隻講公道，可不講地位尊卑。
    上一個不講規矩的前掌櫃，現在不是回鄉養老去了嗎？
    他剛過來，但聽周圍人議論，也知道發生什麽了，因為快暈過去的榮小姐，似乎並不占理。
    方銀幾個互相對視一眼，這店小二挺講究哈。
    “聽不懂人話嗎你……”丫鬟還要說話。
    榮芊芊深吸口氣，硬生生壓下怒火，緩過來了。
    “啪！”她給了丫鬟一耳光。
    目光似乎要吃人一般，嚇得後者渾身一抖。
    蠢貨，囂張也不看看對誰，欺負幾個泥腿子，讓他們服個軟，算是撒氣。
    欺負萬寶樓的人，那就是自找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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