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銅尷尬，一時不知道怎麽回話。
    總不能說，是他那些年跟人打架鬥狠、打鳥偷雞練出來的吧？
    好在皇帝並沒有深究的意思。
    皇帝讓父女倆起身，冷冽的目光看向了一直被壓著、堵了嘴的芳嬤嬤。
    大太監看出主子的心思上前兩步，朝護衛們招了招手。
    護衛機靈的將芳嬤嬤口中的布條拿了出來。
    芳嬤嬤這才得了喘息的機會。
    “芳嬤嬤，您也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怎麽就這麽想不開？敢在宮裏殺人，是嫌命長了嗎？”
    大太監扯著嗓子問，聲音有種特殊的陰冷。
    “說，你為何要刺殺周老大夫和方小大夫！”
    芳嬤嬤渾濁的眼睛掃過大殿眾人，最後落到了皇帝身上。
    她苦笑兩聲。
    “老奴這輩子忠心耿耿，老奴的所有都是太後娘娘的，和周老當然沒有什麽私仇，甚至還得了周老一些人情。”
    “至於為什麽殺他們？是因為他們該死，擋了別人的路，就得死。”
    說完她麵色一變，猛的咬牙。
    “不好。”
    大太監看出不對勁，護衛們也急忙阻止，但來不及了。
    芳嬤嬤突然吐血，倒在了地上，臨死都閉不上眼睛。
    方南枝咽了咽口水，壯著膽子上前兩步，給她檢查，人已經沒氣了。
    她打開對方的下顎，是牙齒裏麵藏了劇毒。
    大殿一時安靜下來，變故來的太突然，皇帝臉色難看至極。
    護衛們紛紛跪下請罪。他們沒有防備這一手，讓芳嬤嬤鑽了空子，算是失職。
    “都滾出去！今日殿中的事不許外傳。”
    皇帝震怒的聲音傳開。
    “是！”
    護衛們當即將屍體拖了出去。
    芳嬤嬤就這麽死了，但事情並沒有結束。
    她臨死之前那幾句話，幾乎把矛頭都指向了太後，再加上她本就是太後親信，相當於變相指認太後讓她行刺。
    但太後為什麽要派人殺一個已經告老還鄉的周老大夫？
    再聯想周老和方小大夫最近做的事，最重要的就是他們在想辦法救太子。
    是不是變相說明，太後不想讓他們救太子？
    太子屢屢針對寧王，而寧王是太後親子，太後為此和太子有嫌隙，也是能說的過去的。
    但沒這麽簡單，其中實在疑點重重，太後在後宮經營多年，想要坑人害人，哪用得著使這麽拙劣的手段？
    “來人，宣大理寺卿進宮。”
    皇帝吩咐。
    之後，他和幾個官員談論國務，方銅父女倆懵懵懂懂跟著旁聽。
    方銅是覺得當皇帝得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兒子病了，眼巴前還剛死了一個人，轉頭就能為別的國事操勞費心。
    怪不得人家能當皇帝呢。
    方南枝則是津津有味，還是頭一次聽朝廷最厲害的一批人，討論國事，別說，大人物看問題的角度是不一樣。
    欽天監預測明後兩年，各地的雨水都會增多，大臣們就提議提前疏通河、修建堤壩、分流水支。
    戶部卻覺得他們年年都有撥款，讓各地疏通河道，沒有必要在此專門花費。
    水部郎中就質問，若是因為暴雨，河道堵塞，百姓受難這個責任，戶部願意負嗎？
    戶部當然是不願意的，但他們也不是嚇唬大的。
    非要疏通河道也行，他們戶部要具體的數據，這些年疏通河道的進程，以及這次動工所要用到的人力物力。
    什麽？一時估算不出來？
    算不出來，就是你們能力有問題，關戶部什麽事？
    至於司農寺，是來匯報今年各地官田種植情況，提到想要多一些地進行試種。
    戶部卻覺得司農寺這些年沒有太大進展，要再多的地也是浪費，還不如將手上的東西先種好。
    於是戶部的人和方銅的上官又吵了一架。
    父女倆看的一愣一愣的。
    大理寺卿到的時候，慈寧宮來人了，太後娘娘派來的。
    來的宮女，轉述太後的意思。
    “太後娘娘得知芳嬤嬤所為，氣的舊疾複發，要陛下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誰給她的膽子，在宮裏胡作非為。”
    皇帝麵上全是擔憂。
    “母後身體如何了？可請了太醫？”
    “回陛下，太醫已經把過脈，開了藥，娘娘喝藥後就睡著了。”
    宮女畢恭畢敬回答。
    “爾等照顧好太後，我晚些就過去。”
    皇帝對太後的身體很上心。
    之後將芳嬤嬤這個案子交給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也問了方銅父女倆一些問題。
    問清後，父女倆才得以出宮。
    不過，大理寺卿表示，讓他們近來不要離京，如有需要還要去打擾他們。
    父女倆應下，行禮告退。
    臨走前，方銅還看了一眼上官。
    對方微微頷首。
    等出了皇宮，父女倆上了袁伯的車，才一起放鬆下來，癱坐在車裏。
    “閨女，你真沒受傷吧？”
    “沒有，我們先去周府一趟，再回家吧。”
    “行。”方銅探出腦袋，吩咐了一聲袁伯。
    然後才回來，盯著閨女，努力擺出嚴肅的姿態。
    “說說吧，你這都在宮裏幹什麽了？怎麽還引來刺客了？”
    方南枝想了想。
    她覺得方嬤嬤主要想殺的還是周老，至於她，就是順帶的。
    “應該是因為我和師父，給太子治病的事。”
    “啥？太子的毒不是早解了嗎？不對，他是不是又生病了？”
    怪不得閨女這兩天，蔫了吧唧的。
    “咳咳，太子真的病了嗎？”
    該不會是二哥說的，太子又在裝病吧。
    方南枝認真點點頭。
    方銅就歎氣。
    有人不想讓太子被治好，所以就來殺大夫？這也太霸道了些。
    “最近出門，你都得帶著暗梅和袁伯，回去我再和你二伯要兩個暗衛。”
    方銅憂心忡忡。
    覺得這京城的人，也太狠心了，動不動的就搞出人命來。
    上次為了誣陷他們夫妻倆，就整死一個老爺。現在又直接殺他閨女，刺殺失敗，就服毒自盡。
    這些人對自己和別人的命，都挺不放在心上的。
    “嗯。”
    方南枝乖巧應下。
    她沒提醒，進宮的話，這些人是帶不進去的。
    宮門口可是有護衛把守的。
    平日裏，她都會帶袖箭，但進宮卻不能帶，要不然今天也不會那麽被動。
    “那太子的病你們看的怎麽樣了？”
    方銅又問。
    不管清衍這孩子有沒有別的心思，還是盼著他好，盼著他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