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位多年，他手中的勢力，咳咳，明麵上的勢力，並不少。
    一個是宋國公府，宋國公是太子的外祖父。
    雖然太子和外祖家關係不親近，但宋國公是一心一意支持外孫的，且無論從政局還是關係來看，也沒辦法選擇別人。
    還有吏部尚書，這也是難得在皇帝還在時，明晃晃站隊太子，而不會被清算的人。
    吏部尚書——百裏藐，才三十歲，是六部尚書裏最年輕的一位。
    同時也是百裏家族的族長，當年百裏一族卷入大案，是太子出手，救了百裏一族。
    救族之恩，讓百裏藐早早就表態，誓死支持太子。
    太子也很重用他，因為百裏藐性格有些直，起碼他掌管吏部這些年，恩蔭進官場的名額卡的很死，比以往少了一半。
    多數出仕的，還是要依靠自身才華。
    而這兩位，根底深厚，沒有完全的證據，那些人是不敢輕易動他們的。
    朝堂上，禦史們彈劾的多是和東宮相關的小官，比如太子詹事、舍人等。
    彈劾他們辦事不周，不能主持東宮事務，東宮如今封禁，不能分擔國政，惹人非議。
    這折子明麵彈劾東宮官員，實際彈劾太子占著茅坑不拉屎，更是彈劾給皇帝看。
    哪有病秧子能當太子，當皇帝的？早日選儲君不好嗎？
    這樣的彈劾，皇帝能壓下去，太子的人也能噴回去。
    “王大人的意思是，太子身為儲君，連生病休息的時間都不能有？”
    “我記得五年前，王大人回鄉丁憂，丁憂結束就官複原職，丁憂三年不曾為國分憂，是不是該以死謝罪？”
    王大人臉色一黑“休要混淆視聽，本官丁憂，是盡孝道，是朝廷，是陛下對臣的體恤！”
    “陛下和太子為君，君尚且體恤臣子的苦衷！爾等為臣，臣子不擔心君的安危，步步緊逼，王大人，你居心不良，以下犯上啊！”
    王大人一下跪下“陛下，他血口噴人，微臣隻是，隻是……”
    半天沒隻是出來。
    百裏藐還繼續補刀“諸位同僚如此，是覺得太子的刀的不鋒利了嗎？”
    朝堂一時安靜下來。
    似乎都想到了，太子年少時，親自殺了六皇子、以及六皇子背後的聞家百餘人。
    倒不是說太子弑殺，當年六皇子和聞家犯的錯……確實該殺，隻太子行事果斷，不留餘地，才讓人害怕。
    針對東宮的彈劾就這麽平息了，可彈劾的方銀的折子一下子鋪天蓋地起來。
    方銀，或許才是他們真正目標。
    方銀是蒙將軍徒弟，雖不是太子黨羽，但非常親近太子。
    因此更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太子病重，是當初周老和方南枝救治不力，該抓來問罪。”
    “老臣懷疑少將軍以公謀私，收服小南蠻降將後，為其大開後門，如今已經是七品的參將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少將軍此行為，頗有拉攏自身勢力，不顧朝廷的意思。”
    “臣這裏有這份賬簿，是方銀打著練兵名義，豢養私軍的證據。”
    折子被送到皇帝跟前，上麵記錄方銀這段時間，一直自己出錢，給年紀到了的老兵，殘兵補貼，送他們返鄉，有的還安頓在將軍府。
    “臣懷疑，方銀是轉移兵力……”
    “放屁！”蒙將軍實在聽不下去。
    “方銀人在京城，你說他養私兵，在哪兒養能不被京兆府的人發現？還是你覺得京兆府的人吃幹飯？”
    京兆府府尹抽了抽嘴角，關他什麽事？
    “回陛下，方銀自幼受苦，從苦難中走出來的將軍，是真正的草根將軍，他有赤子之心，隻是心疼那些年邁，拿不動刀槍或者傷殘不能再戰的人，才私下補貼。”
    “軍中有詳細記錄，那些離營的人，什麽時候受得傷，傷情如何，去向在哪兒，你們大可以去查，而不是在這兒那片麵的東西，搬弄口舌。”
    蒙毅怒火上湧，卻也坦蕩。
    早在徒弟做這些時候，他就提醒過，可以發善心，不能把這裏折進去，所以一切都記錄的清清楚楚，根本不怕查。
    方銀直接跪下，眼眶通紅“陛下，臣一番忠心遭人如此汙蔑，實在……實在心寒，請陛下給臣個公道。”
    皇帝歎息一聲“愛卿起來吧，朕向來是信重你的。”
    心裏卻想著，還是懷念第一次見方銀那會兒，當時他是真的有什麽說什麽，現在也滑不溜秋了，眼淚說來就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地頭，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方銅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誰想他呢？
    他蹲下身，快準狠抓住一個蜻蜓，折了翅膀，小木棍一串，準備串一串帶回去給孩子們吃。
    現在不缺這點肉了，但不影響饞啊。
    朝堂，一句話，皇帝就給這事定了性。
    但對方銀的彈劾，遠沒有結束。
    “臣翻看檔案，覺得小南蠻王城破城一案，實在很蹊蹺，聽說破城的士兵上了樓，南蠻的兵丁還在睡夢中，臣認為，方銀偷用巫術！巫術可是朝廷禁術！”
    兵部一位老大人開口。
    巫術一出，眾人議論紛紛。
    關於巫術真假，沒人知道，但後宮和朝堂都堅決抵製的。
    沒辦法，大家不了解巫術，誰都不想遭遇飛來橫禍。
    “方大人，你可有話說？”
    “臣以為應該徹查此事，若將巫術用在宮裏，後果不堪設想。方南枝以大夫身份進宮救太子，可太子病情明顯加重……臣以為……”
    聽他們越說越離譜，方銀趕緊打斷。
    彈劾他就彈劾他，總掰扯他侄女幹什麽？
    說到底還是想牽扯東宮。
    “按照大人的意思，這天下治不好病的大夫，都觸犯律法，應該被抓起來？”
    這話那人不敢應，治不好病就抓人未免太霸道，天下醫者還敢救人嗎？
    “方南枝救治的是太子……”
    “我侄女和周老，都是民間大夫，再說，當時解毒是所有禦醫都在，有禦醫說治病把太子治壞了？”
    方銀反問。
    禦醫要是治不好貴人，是要受罰，誰讓他們吃皇家這碗飯的。
    民間大夫可沒吃皇家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