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這麽光明正大挖牆角不好吧？”
    說話的是戶部尚書，王大人。
    在王氏付出巨大代價後，成功把王大人從案子裏摘出來。
    但這個摘，雙方都知道是暫時的。
    皇帝一時半會兒消不了氣，這段時間王大人必須處處謹慎，一旦被抓到掉小毛病，都可能成為降職的理由。
    “怎麽，王大人戶部的是忙完了？”趙尚書也不客氣。
    言外之意，自身難保，你還要多管閑事？
    王尚書沒搭理他，皮笑肉不笑盯著方銅：“我看方大人很擅長生財，倒不如來我戶部？”
    方銅看他假惺惺那樣，就替他難受。
    王氏倒了大黴，雖說是自作自受。
    但要不是他閨女救了太子，王氏那兩個嬤嬤計劃得逞，王氏也不會被牽扯進去。
    所以，王尚書對他不友好也可以理解，非要裝欣賞他，不惡心嗎？
    他低下頭，謙虛道：“下官非科舉出身，不擅算學。再者，下官的調度，得全聽上官的。”
    意思是他做不了主，要不你們去找司農寺的大人去談。
    趙尚書笑嗬嗬，突然伸手摟住王尚書的肩膀。
    “王大人，你就不要為難方大人了，正好，我有事與你相商，我們喝酒去。”
    王大人惱怒，想掙脫開趙尚書。
    堂堂朝廷命官，卻動手動腳的，這什麽毛病？
    到底是武人出身，不知禮數。
    就這麽，王尚書被趙尚書帶走了。
    方銅上了馬車，還琢磨，今天他出了大風頭。
    小小九品官和兩位尚書都說上話了，不知道會不會遭人嫉妒。
    閨女說過，不遭人妒是庸才。
    嘿嘿嘿。
    方銅樂樂嗬嗬回家了，飯桌上吹噓一通。
    方南枝很給麵子。
    “哇，爹，皇帝真有眼光。”
    “爹，兩位尚書都拉攏您，您的才幹已經藏不住了。”
    “爹，我就知道有這麽一天，以後你就能在司農寺揚眉吐氣了。”
    給方銅哄的，嘴角就沒下來過吧，還真藏了許久的私房錢，給閨女一半，讓她買好吃的去。
    方南枝一點沒推辭就收了。
    還不忘給哥哥一個得意小眼神，秦彥哭笑不得。
    但莫名也有了幾分爭寵的心思。
    他親自倒了兩杯酒。
    “爹，這一杯，兒子敬您。”
    “我這輩子最崇拜兩個男人，一個是我生父，他給年幼的我撐起半片天，一個就是您，在我跌落深淵時候，您把我拉出來的。”
    “以後，我還要子憑爹貴。爹升了官，還得給我遮風擋雨。”
    這給方銅感動的。
    他能和秦秀才，有一樣地位了。
    更重要那句子憑爹貴，他努力幹活，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一激動，眼眶一紅，不僅掉了兩滴貓尿，還把另一半的私房錢給出去了。
    錢鳳萍看倆孩子哄自個男人，簡直手拿把掐，憋不住樂。
    方銀則是有點嫉妒了。
    想有個孩子。
    他都當將軍了，沒孩子以後和誰吹牛啊？
    方家人沒白高興，第二天方銅就升官了。
    正八品的行走農丞。
    品階提高了，但官職沒變，也不知道為啥，皇帝就是很執著這個官職。
    明明方銅現在已經常駐京城，行走二字用不上了。
    升官不是最關鍵的，關鍵是早朝上，皇帝宣布由戶部、兵部共同出人，成立羊毛司，而司農寺方銅兼任羊毛司監察一職。
    羊毛司，不僅要負責收羊毛、做羊絨服、做毛衣，同時還要出售毛衣、圍脖什麽的。
    監察這個職位不大不小，屬於不用幹繁瑣的事，但事事都能參與，提點毛病。
    特別適合方銅，反正他挺喜歡這個職務。
    福公公去司農寺頒的旨，沒法，方銅沒有上早朝的資格。
    司農寺在職的官員都得跟著接旨，一個個眼神有多羨慕就不用說了。
    福公公給特意提點方銅。
    “方大人，可知陛下有什麽讓您當這個監察？”
    方銅搖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福公公笑嗬嗬道“羊毛司司正，是六品的官，監察隻有八品，若方大人發現問題，當如何？”
    從官品來說，八品的方銅，可沒有能和六品司正對話的資格。
    但從官職來說，監察監察，權利可不小，能監督查察整個羊毛司。
    方銅一點就透“臣是陛下的臣子，自當為陛下分憂。”
    這是直接抱了皇帝大腿。
    福公公滿意，果然如陛下所想，方大人很聰明。
    他不介意把話說的再透徹些。
    “陛下以為，羊毛司運轉，怎麽也能承擔兵部在棉服上的消耗，再有餘者，倒是能為司農寺換換農具什麽。”
    方銅聽明白了。
    皇帝盯著這個錢呢，他這監察主要還是監察款項，不能讓蛀蟲從中得利。
    “臣一定恪盡職守。”
    福公公頷首，要回宮，方南枝趕緊從身上掏荷包。
    “勞煩福公公跑一趟，算是請公公喝茶水的。”
    福公公什麽人，荷包一入手就能覺出份量來，他也沒推辭。
    “那老奴可就多謝方大人美意了。”
    送走福公公，方銅小心翼翼收好聖旨。
    嘿嘿，又得一張，回頭還放祠堂，讓子孫後代瞅瞅，老祖宗多厲害。
    以後他們要是沒什麽出息，多想想自個的問題，別動不動說什麽祖宗不保佑。
    想著亂七八糟的，方銅一扭頭，見不少同僚都目光異樣盯著他。
    “方大人年輕有為啊，進京不到一年，就升官了。”
    “依我看，方大人這是實至名歸，平日裏沒少費心思，才能琢磨出羊絨服來。”
    “方大人升官可是喜事一樁，今天是不是得去春宵樓請喝酒？”
    春宵樓是青樓，去那裏請酒一次可不便宜。
    “唉，莊大人慎言，別忘了方大人家有虎妻……”
    另一位大人打趣。
    方銅神色一下就不太好看了。
    “諸位誤會了，家妻賢惠大方，倒是我，每個月俸祿剛夠生活，家裏倆孩子的束修、平時吃用，都是用賢妻賺的錢，我實在請不起春瀟樓，若是諸位不嫌棄，倒是可以同去明月酒樓吃一頓。”
    方銅不樂意人家說錢鳳萍壞話，什麽“母老虎”、“醋壇子”這樣的話，都不行。
    他媳婦溫柔體貼，賢惠大方，洋洋都好，怎麽就母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