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是好友，聖女叫我枝枝就好。”方南枝露出個純真無辜的笑容。
    這模樣，和剛才的老奸巨猾、霸道強勢全然不同。
    聖女心下感慨，京城人才濟濟，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就能有這樣的心性。
    她也展顏一笑“我名采薇。”
    之後，方南枝抱著謙虛請教的態度，和他們交流養蠱怎麽選蠱蟲、需要的氣候、條件等等。
    麻采薇並沒藏私，但也忐忑想見識下醫家的手段。
    方南枝很大方，和她交流，兩人越聊越投機。
    一個是苗人中天賦最好的聖女，一個是醫術上好苗子，一下午的交流，倒是真讓兩人生出了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
    等臨近傍晚，方南枝就提出告辭。
    麻采薇想留她用晚膳，被方南枝婉拒了。
    送她離開，回到驛站的房間，麻采薇歎息“和少將軍進京是對的，族人以蠱術為傲，卻不知中原的醫術同樣能要人性命。”
    方南枝提到的幾種針法、毒，麻采薇自認用蠱毒是解不開的。
    事實上也如此，她們苗人也會生些常見病，腹瀉、風寒等，蠱術治不好，基本靠熬。
    她趁機和方南枝請教許多法子。
    三長老石娟在意的卻是別的。
    “聖女，您打探了她為太子解蠱的方法，方小大夫提出的幾種思路，都很有門道，但恐怕還不能直接解蠱吧。”
    “嗯，我們不過頭一次相見，枝枝有所保留是正常的。”聖女並不以為意。
    石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就聊了一下午，聖女都直接喊枝枝了，她還說什麽？
    蠱毒難解，但萬一方南枝就是陰差陽錯，走了大運氣，也是有可能的。
    經過交談，她們也看出來，這位姑娘了解些蠱術，但要說會養蠱，還差的十萬八千裏。
    所以，肯定不是蠱術被泄露了。
    方南枝高高興興回家，剛好二伯和爹都回來了。
    第一句話就是“寧王世子被關入京兆府大牢了。”
    方南枝震驚“他這是第幾回了？京兆府大牢都算半個家了吧。”
    一句話，把一家人都逗笑了。
    這位身份貴重的世子，說起來，運氣還真不太好，幾次三番進大牢。
    “案子已經判了嗎？認定寧王世子？”這是秦彥問的。
    方銀搖頭“可以說判了，也可以說沒有。”
    眾人疑惑，這是什麽回答。
    “剩下的博弈，就是三公主、寧王府，或許還有皇帝和三皇子的了。”
    方銅摸著下巴“打來打去都是一家人，皇室真夠亂的。”
    眾人一想，還真是啊。
    全是皇室中人。
    “爹，這事不分是不是皇室，咱小門小戶的，攤上這樣親戚，不也得人腦袋打出狗腦袋？”方南枝搖搖頭。
    方銅和方銀對視一眼，可不是嘛？他們脫離方家，不也是傷筋動骨嗎？
    方金案還沒結束，但明麵上，是宣告破案。
    經京兆府的察查，謀殺方金案，主犯陳大管事、王永新、陳夫子、都是收了好處，受寧王府指使。
    主犯三人自然是死刑，至於相關其他人員，王富嬌並沒有直接參與謀劃，隻是知情不報，被判了囚三年，王永新獻出全部家產，為女兒贖罪。
    王富嬌帶著兒子，算是脫身了。
    但驕縱的她，沒了親爹庇護，以後日子還不知道會怎樣。
    至於蘇管事，多年前貪墨銀子一事，他是被貪汙的，身上並沒有其他罪名，自然也被放了。
    而苦主方金，底子也不是那麽幹淨，曾經私藏銀子，他要賠償一大筆錢。
    但寧王府也給了他賠償，似乎一進一出，這案子告的，仇人沒倒下，他也沒得到什麽。
    三公主的目的達到了，也算一樁好事。
    無故斷手的方老爺子，也得到寧王府的補償。
    至於罪魁禍首，寧王府推出寧王世子的心腹小廝，想頂罪，可越大人就是把小廝和世子一起關起來，非說什麽案情還不明朗。
    事實上，真正的博弈，才開始。
    越大人已經摻和不進去，經過整個案子，他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疲憊。
    案情不複雜，但案子中涉及的每一個人，都有很明顯的缺陷。
    讓他深感人性複雜，民風的改善是朝廷長遠之路。
    越大人也是妙人，特意請國子監的夫子們喝酒，然後國子監的學生們就多了一項課業，以方金案為題，寫文章。
    國子監的學子不論家世怎樣，才學不會太差。
    文人的筆，並不比武人的刀子差。
    加上方金案涉及人多，能寫的點太多，學子們盡情揮毫潑墨，開始抨擊方老爺子身為一家之主，卻不公正。
    雖然世人認為，長子繼承家業，但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為長子不顧其他子嗣啊。
    還有人銳評方金，說他自私自利，讀書讀不到家，最基本的仁義禮智信都沒有，枉為人。
    這篇文章被秦彥抄回來，給家裏人念了一遍。
    全家都很高興。
    還有說方金不會教子、何氏不守婦道、還有王富嬌生性放蕩，女子不該拋頭露麵、王地主慣子如殺子的。
    甚至有人認為方銀、方銅在整個案件中，表現的太冷淡了。
    世人就是這樣，明知道方銀兄弟年少受了天大委屈，現在他們功成名就了，就要求他們去寬宏大量。
    可也不想想，兄弟倆的成就，和方家可有一分一毫的關係？
    本來不想參與的秦彥，特意寫了文章去駁斥這些人。
    說他們慈悲心腸，不若捐了家產，救濟京城窮苦百姓。說他們慷他人之慨，實乃真小人。說他們不分是非，不如退學回家種紅薯，免得汙了孔聖之言。
    反正秦彥的文章，一個髒字沒有，就能罵的人抬不起頭。
    王弓津津樂道欣賞好幾天，還和旁人分享。
    認為秦彥的嘴毒功力，並不弱於他。
    其他人也隻能在心裏罵一句他們臭味相投。
    而秦彥還覺得不過癮，幹脆正式就方金案開始寫文章，足足寫了三天，十二張紙，就案中相關的每一個人都做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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