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什麽？
    將蕭風嵐徹底留在外頭！
    蕭景明遲疑了一瞬，搖頭：“他的實力遠不如表麵上的浪蕩，與其浪費人手去截殺他，不如盡快解決當前的問題。把響馬盜徹底打垮，孤亦可早日班師回朝！”
    在外麵拖太久，對他來說自然是不利的。
    “殿下。”明月說道：“接下來這段時間，殿下要格外注意安全。”
    蕭景明頷首：“嗯。”
    清風便道：“加強所有食水的管控，給殿下試毒，便讓幾位姑娘親自來吧。”
    對此，春蘭等人都沒有意見：“是。”
    然後回到先前的問題：“長豐郡的百姓怎麽辦？”
    “長豐郡的百姓不算太多，但登記在冊的也有數萬。”清風頗感為難地看向蕭景明：“殿下，如今他們是將成年壯丁捆了，放在城牆上吹冷風。放話說，三日內不拿鹽換，就要把他們全都扔下城牆。”
    按現在長豐郡裏缺鹽的情況，即便是成年壯丁，也一定是有氣無力的了，從高高的城牆扔下去，必死無疑。
    即便不扔，冬日掛在城牆上吹風，也能要他們的命。
    無論是身為將帥，還是身為儲君，哪一個身份都不能容許蕭景明坐視不理。
    “先前孤尚未拿虎符回來，皇太叔可有跟其他將領談過此事？”
    “沒有。”
    清風的回答很是無奈：“逍王殿下完全不像率兵出征的頭兒，即便是上次攻下峽穀，也是成功了之後，幾位少將軍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全局的。毀掉敵軍所有食鹽的計劃，也是事情發生了後，大家才知曉的。”
    “他不是在敵軍中安插了不少內應麽？”蕭景明想到蕭風嵐就惱火：“他拍拍屁股走了，什麽都沒給孤留下！這是戰場，他怎麽還能跟年幼之時一樣整我！”
    氣得太子的架子都不擺了。
    也怨不得他氣惱。
    從小到大，蕭風嵐整他的次數早已經多不勝數，說十次有九次他遭殃的都是太少了。
    一百次他至少要栽九十九次！
    在帝京的時候，尊敬蕭風嵐是長輩，也就忍了。可眼下，他們是在戰場上！
    “他這是拿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此時蕭景明氣昏了頭，完全不去想：自己先前故意裝病，讓蕭風嵐去攻克峽穀，也不見得是什麽光明磊落的舉措。
    現在，蕭風嵐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罷了！
    換蕭風嵐聽到太子這話，肯定要說：是你自己說的，情場如戰場，既然已經是情敵了，還用得著客氣嗎？至於戰情，你自己把虎符要狐裘了，戰情關我屁事！
    明月提出很實際的問題：“殿下，現在……給他們鹽嗎？”
    蕭景明站在沙盤前，盯著插著小旗的長豐郡，道：“不能給。既然他們已經疲乏了，那就強攻！”
    清風明月都是一驚。
    明月沒忍住問：“強攻，就是不顧百姓的性命，傳出去，會對殿下聲譽有損！”
    蕭景明猶豫了。
    一直以來，他都很顧念儲君聲譽。
    連被桑家算計了個女人爬床，他都忍了。
    眼前這種事，一旦傳出儲君暴虐的說法，他多年苦心隱忍都將付諸東流。
    正在躊躇，外麵有了一點動靜。
    清風出去。
    不多時，拿進來一封信。
    從上麵的金漆、還有鳳凰標記，可以看出來，是皇後命人送來的。
    他雙手呈上。
    蕭景明撕開信封，拿出裏麵的信箋打開，快速瀏覽了一遍。
    越看，臉色越凝重。
    等他把信箋放下，明月才問：“殿下，可是皇後娘娘那邊出了什麽事？”
    蕭景明臉色極度難看：“父皇對母後，幾乎是不顧念舊情了。並且，老三他們也開始行動了。母後說了當前帝京的局勢，讓孤盡快結束戰事回朝。以免遲則有變！”
    帝王心，深如海。
    皇帝的心思不在皇後身上，是很正常的。
    但一旦完全不把皇後放在眼裏，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這不是皇後一個人的恩寵，是皇後、太子、以及整個蘇家、全體太子黨集體的事！
    清風明月對視一眼，臉色都凝重起來。
    蕭景明閉了閉眼。
    半晌後，睜開雙目，眼裏都是肅殺：“目前沒有別的辦法了，咱們人多，一路強攻，不僅要將長豐郡拿下，還要把他們後方的奉安郡一舉打下來，在寒冬來臨之前取得勝利，班師回朝！”
    蕭景明這話，顯然是不容反駁的了。
    不是戰爭不容情，而是……
    “很多時候，在戰爭麵前，以戰止戰才是唯一的出路！”
    聽到他補了這一句，清風明月心裏都難免有些唏噓。
    以戰止戰，說的是兩軍對壘。
    可一旦有無辜百姓被牽扯其中，事情就複雜了。
    然而目前的狀況，除了盡快止戰，太子的確沒有任何其他選擇！
    “犧牲掉這一批百姓，救後方其他人，也是值得的！”
    蕭景明丟下這話，吩咐道：“傳令集會，商討進攻計劃！”
    進攻，他提出的要求是：盡可能減少百姓的傷亡、盡可能快！
    而此時長豐郡內。
    把百姓作為人質，拿去換鹽，是桑懷安提出來的。
    朝廷兵馬開始有動作，常勝便命人把桑懷安叫上城牆，問：“安公子，你看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桑懷安張望著對麵，距離太遠了，以他的目力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帳篷。
    他說道：“根據我們的內應稟報，十六皇叔蕭風嵐，已經離開了大營。現在隻有太子蕭景明做統帥！”
    思忖片刻，他說道：“蕭景明曆來溫和，對於儲君聲譽十分看重。蕭風嵐也許會強攻，蕭景明大概率不會！”
    提到蕭風嵐，常利臉色極度難看：“那你說，他們點兵到了陣前，這不算進攻？”
    蕭風嵐在他麵前都是演的。
    他對蕭風嵐的印象，卻不知是真是假——蕭風嵐才不會是強攻的那個！
    “內應的稟報說蕭風嵐已經走了，但，我懷疑這是一個計中計！”
    桑懷安盤算著道：“他們也知曉，軍中有我方內應，並且一直在想辦法清理。說不準，蕭風嵐離去也是個局。明麵上是蕭景明，讓蕭風嵐躲在暗處，唱雙簧！”
    常勝常利兄弟倆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