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們的人死守住兩個地方，皇後那邊很是奇怪，一年多了，未見有任何出來采買的情況。”
    這不正常，幾百號人住在山裏，最低限度，米麵糧油鹽是一定要采買的吧？
    不過，或許他們早就做了準備，囤了不少食物？
    “而另一邊……”
    清風繼續稟報：“也是同樣的境況，查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但是，經過堅持不懈地查探，終於弄明白了，喻氏一族的來曆！”
    蕭景明暫且不關心為何那麽多人住在山裏，竟完全不需要出山采買，也不管他們為何能守得住長久的寂寞。
    聽說喻氏一族的來曆，他立即問：“是何來曆？”
    他早就懷疑喻家的來曆了，喻家幾個兄弟、喻初晴回了一趟家族帶回來的惠郢那六人，沒有一個是庸才！
    那是尋常百姓能培養出來的？
    也不想想，京中的世家子，那都是祖上幾代人積攢下來的蔭蔽，分到了多少資源托舉，才能養出驚才絕豔的人物。
    寒門貴子不是沒有，但那也是祖上興旺過的，有認知、有見地。
    貧農、窮苦人家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再有天賦的孩子，養出來也廢掉了。
    所以，喻家必定是隱世家族！
    果然，清風答道：“皇上，喻氏不是普通的隱世家族，他們是……前朝、大夏朝的後裔！”
    “當年大燕從建京北上攻占帝京的同時，大夏末代皇帝便將自己的胞弟那一脈送走，保留了血脈。”
    “最初，他們出海，住在一座荒島上。約摸過了十多年後，從海路南下，到了現今那塊荒山野嶺，進行墾荒、修建城池、更改姓氏，就此安居。”
    “喻氏傳到了皇後這一代，已經是五世孫！”
    “數十年來，他們住在那片山裏，出來走動的都是以商隊模式。”
    “皇後的長兄喻昔詞，以前查到他是貨郎，常年在外地走商，其實就是避開帝京、經營家族買賣。”
    清風抬起頭來，悄然觀察皇帝的臉色，吐出了一個結論：“嚴格算起來，皇後是大夏朝主支嫡係血脈，是前朝後裔。若大夏沒有亡國，她便是前朝公主！”
    “那也是百年前的事了。”蕭景明聽得驚心不已。
    清風道：“是。但……當年我朝高祖皇帝開國，進入皇宮後，並沒有找到傳國玉璽。如今想來，那傳國玉璽應該是還在喻家人手裏！”
    他試探性地說出一個可能：“倘使他們想要起兵的話，甚至都不算謀反，隻能算複國！”
    這話，才是關鍵。
    假設喻家想要謀逆，推翻當局，他們甚至名正言順！
    過去不反，不代表永遠不反。
    說起來，過去喻初晴還幫太子奪位呢，後來不也走到如今的境地了嗎？
    皇帝先前強娶、壓迫喻家，萬一就因為這個，把他們的反心激發出來了呢？
    蕭景明的臉色，沒有清風預料的那樣難看。
    若在一年前，鐵定很難接受。
    可這一年的消磨，總感覺這位年輕的皇帝，魂兒散掉了。
    終日沒精打采，做什麽都不起勁兒。
    喻初晴一走，把他的魂兒都帶走了。
    即便此時提到喻初晴，蕭景明好似也沒有魂魄歸位。
    他好像有點兒……
    瘋掉了？
    但，清風也好，明月也罷，他們都想不明白：先前也沒見主子對喻初晴有多珍視，反而特別像求不得才格外上心。可這一年多來，怎麽就能到這地步了？
    難道，是後知後覺、愛意越發深沉？
    這個問題如果問喻初晴，就能給答案：因為，蕭景明愛的是他想象中的那個喻初晴！
    “皇上，為了大燕朝千秋基業，不能放任喻家存在，必須拔除這顆釘子才行啊！”
    清風建言。
    放在內閣任何一人的眼裏，都會是這樣想的！
    但蕭景明竟忽然笑了：“是麽？”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仰頭看著日光，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百年過去了啊。”
    “皇上？”清風不解：“難道，什麽都不做？”
    蕭景明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身回了太華殿。
    他在心裏道：什麽都不做，朕等著她殺回馬槍！
    進入殿內，他吩咐：“趙德喜，給朕取一件東西過來，筆墨伺候！”
    而蕭景明的期盼，當真很快就要實現了——
    四月底。
    忽然發生變故。
    蕭景明不讓將喻家的事散出去，當變故發生之時，打了內閣、朝堂一個措手不及！
    五千輕騎，全部穿著黑甲，突然出現在帝京城門外！
    “五千騎，他們是怎麽越過屯軍防線，來到東京城門外的？”
    “就算是五千人容易瞞得過，那五千匹馬呢？”
    “這五千騎，他們是想幹什麽？笑話，帝京四麵屯兵攻擊四十萬，他們想憑五千騎，就想攻破帝京？”
    “……”
    各路唱衰的聲音不斷響起，完全沒把這五千黑甲騎士放在眼裏。
    直到——
    對方掛上了軍旗：
    夏！
    聽說了消息的蕭景明，倏地站了起來：“初晴來了？”
    “哈哈哈！”
    他陡然放肆狂笑：“她是來殺我的？她是想把朕拉下馬，複國？”
    “皇上，大人們請皇上臨朝，立刻點將、帶兵撲殺叛軍！”
    清風看著他那頹然的樣子，忽然覺得：大燕朝，完了。
    蕭景明往外走，卻不是要去太極殿上朝，而是道：“備馬，朕要出宮！”
    “皇上！”清風單膝跪地：“懇請皇上臨朝，所有大人都在太極殿等候！”
    蕭景明不肯，最後，群臣齊刷刷跪在太華殿外麵。
    終究，阻攔了他出宮出城的心思。
    “好。”蕭景明下旨：“既如此，爾等以為，讓誰領兵出戰比較合適？”
    不少人，都看向了定西王蕭承。
    蕭承應道：“臣被困於城內，出不了城。而屯軍沒有看見虎符，調不動！”
    “他們隻有五千人。”有人分析道：“帝京守軍就有三萬人，另外還有皇帝親衛總計過萬人，再不濟，各家各府也都有府兵，拿出來用未必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將屯軍調過來撲殺黑家軍！”
    對方隻有五千人，哪怕再是精銳之師，想要攻占帝京，都是笑話。
    然而——
    他們這邊還沒有商量出結果，很快，黑家軍就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笑話！
    太華殿外，群臣群策，尚未有結論。
    忽然——
    “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