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放走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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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睜眼,寢殿內已經是一片昏暗。
    姬紫曦摸黑從床上坐了起來,視線環顧一圈什麽也看不清,收回目光,眼睫低垂,默默適應陌生的恐懼感。
    “太女殿下您醒了。”一個老婦的聲音響起,立即有人點起油燈,殿內亮了起來。
    一個麵目慈祥、氣質不俗的嬤嬤走到床前拉開金絲紗幔:“殿下是不是餓了,老奴讓禦膳房溫了您最愛的百花粥,您要不要用點。”
    原身有四個掌事嬤嬤,八個大宮女,不過最親近的隻有一個桂嬤嬤。
    “桂嬤嬤,”姬紫曦學著原身開口,見桂嬤嬤含笑看她,心下稍安,“傳膳吧。”
    “是。”
    桂嬤嬤指揮著身後的幾個大宮女過來伺候,緩緩退了下去。
    不多時,桂嬤嬤就回來了,身後跟著端著托盤的宮女,托盤裏放著六道精致的菜肴和一碗以白玉琉璃碗盛放的百花粥。
    她扶著姬紫曦走到桌前,在桌邊的鎏金燈掛上添了幾盞油燈,燈火微黃,看起來很是溫暖。
    姬紫曦根據記憶裏的禮儀默默用粥,也不吭聲。
    幾個大宮女在一旁伺候著,桂嬤嬤幫姬紫曦布菜。
    吃了八分飽,姬紫曦就不再吃了。
    見姬紫曦放箸,桂嬤嬤示意一旁的宮女撤菜。
    剛睡了一個下午,姬紫曦有些睡不著,“桂嬤嬤,扶孤出去走走”。
    桂嬤嬤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天色,知道主子是睡久了,有些為難,“太女殿下,此時天色已晚,您還傷著,不若老奴陪您說說話。”
    古代不比現代,天黑的確不便出門,桂嬤嬤也是一片好意,姬紫曦不再堅持,走到軟榻上坐下。
    “不知太女殿下準備如何處置沈七?”桂嬤嬤見氣氛冷淡,微笑著起了個話頭。
    沈、沈七?
    這是誰?
    姬紫曦瘋狂搜索原身記憶和原書劇情,很快想起了這是一個僅僅隻出現過一次的男n號炮灰,他是左相之子沈君澤也就是原身未婚夫郎的貼身小廝,膽小忠心,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沈君澤交代的所有事情都能兢兢業業的完成,是沈君澤的心腹。
    不過書中隻提到他為沈君澤來東宮送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很可能是在原身死後,跟東宮的人一起陪葬了。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沈七究竟送了什麽信,是否和原身撞柱悔婚一事有關聯。
    姬紫曦艱難地又想了想,這才從煩亂地思維裏理出點頭緒來。
    看向桂嬤嬤,“信呢?”
    桂嬤嬤有些驚詫,見姬紫曦正不悅地盯著她,立即從袖中取出一個帶血的信封。
    姬紫曦蹙眉,“用刑了”?
    桂嬤嬤點頭,“他不肯交出信,又吵著非要見您,您那時還未醒,老奴就做主動用了些手段。”
    姬紫曦……
    原身有嗜殺成性的名聲,不冤。
    桂嬤嬤見姬紫曦拿著信紙久久不語,神情也是詭異莫測,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太女殿下,是老奴僭越了……”
    “沒,”姬紫曦擺了擺手,“他無召擅闖東宮,本就該罰,桂嬤嬤做得對。”
    原書中也有沈七送信的橋段,隻不過原身已死,那封信也就下意識被姬紫曦忽略了。
    本以為沈君澤寫的信會和悔婚一事有關,沒成想竟然是“天降異數,竊取國運”八個字。
    男主穆瑞杺身邊的愛慕者不是天潢貴胄,就是達官顯貴,當時自己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而且原書曾寫,京城遇見穆瑞杺時,四皇女姬紫珺說過“本皇女與公子似曾相識”,當時她覺得這是男女主搭訕的正常橋段。
    現代很多老土的搭訕就是“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這種無聊語錄姬紫曦直接就略過了,沒成想,居然還有這份牽扯。
    看來,原書中還有很多值得深挖的隱藏劇情。
    姬紫曦放下信:“明日孤去見見此人。”
    桂嬤嬤意識到她在說沈七,應了聲:“是。”
    然後就默默候在一旁,沒有多言。
    沉思半晌,姬紫曦拿起信紙,走向火光搖曳的油燈。
    第二日一早,姬紫曦便在桂嬤嬤的攙扶下,帶著一群宮女往東宮暗牢的方向趕。
    桂嬤嬤的身後,同行的還有一位叫梅嬤嬤的。
    “早該收拾這小廝了,一個在莊子上長大的哥兒,誰知道清不清白,還未成親就往東宮送信,真是不知檢點。”梅嬤嬤不忿道。
    姬紫曦看了梅嬤嬤一眼,並未說話。
    一行人到了暗牢外,姬紫曦頓住腳步,道:“梅嬤嬤在外頭守著,桂嬤嬤跟我進去。”
    兩人齊齊應聲:“是。”
    梅嬤嬤還以為姬紫曦要殺人滅口,忍不住說了一句:“太女殿下,您傷勢未愈不宜動手,您若有什麽折磨人的法子,讓暗牢的獄卒來,您千萬別動手。”
    姬紫曦前行的腳步一頓,微微擰眉:“知道了。”
    靜候一旁的暗牢守衛推開暗牢的門,清晨的光線落入暗牢內,給昏暗的甬道注入一縷光明。
    暗牢盡頭一個不起眼的牢房裏,蜷縮著一個灰色的身影,衣衫上滿是血汙,模樣看起來相當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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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紫曦轉頭看了眼一臉坦然的桂嬤嬤,不著痕跡地摸了摸鼻子,她有些心虛。
    雖然人不是自己打的,但她穿到了原身的身體上,就得為屬下幹的這些事背鍋。
    桂嬤嬤接過獄卒手裏的鑰匙,親自打開牢房的門,特意加了點力道,破舊的牢門發出啪的一聲響,提醒著沈七有人來了。
    蜷縮在角落的人瑟縮地抬起頭,一張蒼白秀氣的臉,映入眼簾。
    他雙眼驚懼地看著走進牢房的姬紫曦,啞聲道:“……你這個壞女人,想要把我打死嗎?”
    聽出那話語之下難以掩飾的恐懼,姬紫曦的腳步定住了。
    她是打算再仔細問問沈七關於沈君澤情況的,預知未來也好,重活一世也好,隻要能套取些情報就好。
    她沒再靠近,順勢坐在獄卒搬來的長凳上,接過桂嬤嬤奉上的茶,掀起杯蓋在茶杯內旋轉刮去浮沫,細嗅茶香。
    “說說吧,你家公子為何要讓你送這封信,送信之前可有什麽異常”。姬紫曦問的雲淡風輕,沈七卻聽的心驚肉跳。
    他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將沉默進行到底。
    姬紫曦敲了敲杯蓋,“孤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你若再冥頑不靈,孤不介意讓她們好好伺候你。”
    沈七渾身顫抖,還是死咬著唇一句話不說。
    姬紫曦掃了沈七一眼,神情平靜下來:“桂嬤嬤,給他上點藥,把他送出宮吧。”
    饒是桂嬤嬤沉穩,也不由愣了一下:“上藥、還送出去?”
    “對,”姬紫曦語氣堅定,“送出去吧,沈君澤那邊孤自有安排。”
    原身為了男主婚前悔婚,讓沈君澤淪為全京城的笑柄,他還派了心腹前來送信,原身的屬下還把人給打了,不管沈君澤出於什麽目的,這份人情她認下了。
    桂嬤嬤垂首:“是。”
    姬紫曦沒再多說什麽,轉身走出了牢房。
    本以為必死無疑的沈七猛地驚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是聽錯了嗎?這個背信惡毒的皇太女真的會放了他?
    獄卒一言不發地走過去,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沈七扶著土牆站直身子,目光警惕地看著獄卒:“你們又想怎麽折磨我?”
    獄卒其實也沒搞懂太女殿下把人放走是什麽意思,太女殿下可能覺得在暗牢用刑不夠刺激,得換個花樣?
    欲讓其滅亡,先讓其瘋狂,在對方以為逃出生天的時候,再把人抓住慢慢折磨,循環往複,這才夠刺激!
    獄卒想到此,眼裏泛著亮光,把一旁的沈七嚇得倉惶而逃。
    梅嬤嬤本來守在暗牢外,想著還有什麽折磨人的法子,結果還沒到半盞茶的功夫,姬紫曦就出來了。
    梅嬤嬤脫口而出:“怎麽這麽快?”
    姬紫曦:“?”
    姬紫曦由桂嬤嬤扶著往寢殿走,梅嬤嬤跟在她身邊。
    “太女殿下是如何處理那小廝的?他主子不檢點,殿下可不能輕饒了他”梅嬤嬤忍不住道。
    姬紫曦覷了她一眼,平靜道:“桂嬤嬤安排人把他送出宮了。”
    梅嬤嬤接著道:“就這樣?”
    姬紫曦看她一臉看戲模樣,覺得有點好笑,輕笑一聲後說:“就這樣。”
    梅嬤嬤不可置信:“太女殿下您就這麽放他走了?!”
    姬紫曦點頭:“對啊。”
    “為什麽!”梅嬤嬤相當不滿,“那小廝的主子明知您不喜他,還派人給您送信,這麽不知檢點的主子培養出來的人,能是個什麽好東西,就這麽放走他也太便宜他了!”
    姬紫曦試圖稍微改變原身在屬下心目中的形象,耐心地和梅嬤嬤扯一下邏輯:“是孤先在太極殿撒潑撞柱,威脅母皇強行把和他主子的婚約解除,他的主子這才派他來東宮送信,桂嬤嬤已經打了他一頓,孤放他走也無妨。”
    梅嬤嬤不以為然:“怎麽能這麽算呢,他主子一個無父有母也不養在莊子上過活的遺棄孤子,家裏頭都要把他忘了,要不是女皇為您和他主子賜婚,他和他主子都要老死在莊子上,如今能回到左相府享福,他主子不感恩戴德,竟然還敢寫信質問您,須知雷霆雨露皆是恩賜,還敢拿喬簡直是不識好歹……”
    姬紫曦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住口。”
    她差點要被梅嬤嬤給氣笑了。
    梅嬤嬤見主子有些不悅,到底沒有再吭聲。
    姬紫曦扶了扶額,看來原身最親近桂嬤嬤是有原因的。
    她就說嘛,紈絝太女身邊怎麽會沒有囂張跋扈慫恿她幹壞事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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