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沈君澤說這些過往，姬紫曦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原身的這些記憶。
    隨著沈君澤的講述，每一個瞬間，仿佛都像是她親身經曆過一般，曆曆在目。
    姬紫曦很認真的聽完，輕笑一聲，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
    “那阿澤對我是蓄謀已久了？”
    沈君澤嘴角的笑意一僵，有些臉紅的偏開頭，否認道：“那時還小，怎會懂得這些。”
    姬紫曦聞言，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從懷裏掏出在寒江城給他買的小玩意，一一擺在桌上。
    一個竹子編的小兔子，一支白玉雕琢的玉蘭發簪，一塊球形的紅色玉石。
    沈君澤看著擺在眼前的東西，眼底泛起柔光。
    “這是阿曦送我的？”
    姬紫曦點頭，“這是我在寒江城挑的，阿澤看看喜不喜歡？”
    沈君澤拿起放得最遠的竹編小兔子，放在手心裏，借著屋簷下燈籠內的微光，仔細端詳。
    姬紫曦見他拿起那個竹編小兔子，渾身一緊。
    都放那麽遠了，阿澤怎麽還能一眼看見它。
    難道真的是因為它太醜了？
    在姬紫曦越來越不自信的目光下，沈君澤終於將目光從竹編兔子身上挪開，看向眼前麵容昳麗的女子。
    “這個兔子，我很喜歡，謝謝阿曦。”
    姬紫曦暗自鬆了口氣，眼珠子轉了一圈，問道。
    “阿澤喜歡就好，我第一眼也覺得它很不錯，阿澤與我心有靈犀。”
    沈君澤輕笑出聲，“嗯，阿曦所言極是。”
    沈君澤將竹編兔子放在身前，又將目光轉向桌上剩下的兩件禮物。
    一支白玉簪子，一塊球形的紅色玉石。
    簪子上的線條看似流暢，有幾個銜接處卻有些稚嫩。
    一看就是新手雕刻而成的。
    球形的紅色玉石，打磨拋光的痕跡就更是明顯，整個球麵圓潤光滑，即使真有這樣的玉石，也不可能毫無磨損痕跡。
    沈君澤伸出雙手，將簪子和玉石同時握進手裏，眼底波光瀲灩。
    “這支白玉簪和紅玉球，也是在寒江城賣的？”
    姬紫曦眼睛從這幾樣東西上挪開，點頭道，“是啊，都是寒江城裏買的。”
    沈君澤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取下腰間的荷包，將裏麵的幾塊碎銀子倒出來，將紅色玉球裝進去，又重新掛在腰間。
    他拿著簪子，遞給姬紫曦，“阿曦可否為我戴上？”
    “好！”
    姬紫曦接過簪子，站起身走到沈君澤身後，看見他頭上的碧玉簪，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將碧玉簪取下，把白玉簪子插了上去。
    “很好看。”
    沈君澤將姬紫曦放在桌上的碧玉簪拿起，另一隻手又拿起竹編兔子，起身道，“阿曦，可要喝熱茶？”
    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這討茶的經曆，姬紫曦有些尷尬的點頭。
    “好。”
    二人一前一後的朝著沈君澤的臥房走去。
    臥房內亮著燈，裏麵的陳設與第一次所見並無太大差別。
    沈君澤走到銅鏡前，將碧玉簪放進匣子裏，又將竹編小兔子放在銅鏡前的桌麵上，這才走到桌前為姬紫曦倒茶。
    “這是霧山茶，清雅幽香，入口微澀回味甘甜，阿曦嚐嚐看。”
    姬紫曦接過茶杯，看著裏麵泡著幾根卷曲在一起的銀色茶葉，頗覺驚訝。
    “這茶葉的顏色，倒是別具一格。”
    沈君澤點頭，“這也是霧山茶的特別之處，形似月牙，銀色芽葉。”
    姬紫曦聞了聞，一股濃鬱的清香撲鼻而來，讓人渾身舒暢。
    姬紫曦感覺到，自己武王巔峰的功力似乎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她心中驚訝，連忙喝了一口茶。
    果然入口微澀，咽下茶水卻口舌回甘，還有一個清香甜味留在唇齒之間。
    “這茶？……”
    姬紫曦還未說完，立即感覺到體內的經脈在極速收縮，她有些難受的擰眉，不過片刻，體內的經脈又瞬間擴張。
    如此反複幾次，她原本早已在突破邊緣的內力，竟然直接衝破桎梏，瞬間突破了。
    “武皇初期，我突破了？”
    姬紫曦感受到體內源源不斷的內力翻湧而出，整個人都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沈君澤笑著說道。
    “恭喜阿曦，突破武皇。”
    姬紫曦放下手中茶盞，握住沈君澤放在桌麵上的手。
    “阿澤，你老實告訴我，這霧山茶究竟有何作用？”
    沈君澤眉眼低垂，輕聲道：“阿曦，待我們成親後，我都告訴你，可好？”
    姬紫曦有些懊惱，是她太過心急了。
    自己也還有很多秘密沒有告訴阿澤，怎麽能就這樣問出來呢。
    不論是凝息丸還是靈茶，亦或是玉佩，都是為了幫助自己。
    姬紫曦手腕用力，將站在桌邊的人兒拉進懷裏。
    “好，我等阿澤願意說的時候，再聽。”
    姬紫曦隨即轉移話題道。
    “阿澤，你給我寫的信，我都看了，隻是當時在北狄腹地，戰事吃緊，不便寄信，一直沒有回信，阿澤可曾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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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澤搖頭，“我知道，寒江城的撫記管事，每半月會給我寄一次信，雖然打探不到什麽機密事情，但大致戰況，還是知道一些。”
    姬紫曦抱著懷裏的人，將頭放在他的肩膀上。
    “阿澤，可想聽我離京後的事情？”
    沈君澤點頭，“阿曦願說，我就願聽。”
    姬紫曦將目光放在桌上的糕點上，“唉，這大晚上的，又出宮又翻牆的，沒力氣說話了。”
    沈君澤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桌上的糕點，啞然失笑。
    伸手拿起一塊送到她嘴邊，“那，阿曦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繼續講？”
    姬紫曦一口咬住糕點，吃了大半，囫圇吞棗的咽下去，又一口把剩下的糕點吃進嘴裏。
    一同吃進去的，還有沈君澤白皙修長的手指。
    接觸到溫熱的口腔，沈君澤渾身一顫，下意識想要收回，卻被姬紫曦緊緊含在嘴裏。
    沈君澤抽了幾下，沒抽動，又不好用上內力。
    隻好無奈的看著滿眼無辜的人。
    “阿曦，鬆口。”
    姬紫曦有些委屈的放開他的手指，可憐兮兮的吃著嘴裏的糕點。
    沈君澤被她這副模樣給逗笑了。
    俯身在她臉頰上碰了一下，瞧見姬紫曦瞬間變亮的眼睛，沈君澤微笑道。
    “阿曦，該說說你的經曆了。”
    姬紫曦有些不滿足的抱著沈君澤，用頭在她脖子上蹭了蹭，這才靠在他的肩膀上緩緩講述起來。
    “在信裏，我說到了漠城，當時與北狄王子莫哈互換俘虜後，我們大昭的將士幾乎沒有完好無損回來的，每一個將士都身體殘缺，若不是阿澤你的凝息丸，我們根本救不下她們。”
    “當時，有一對姐弟差點被莫哈王子給打死，他的姐姐為了護住他……，漠城知府鄒靜是個好官，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為了救漠城百姓，從城樓一躍而下，當時，……”
    姬紫曦一點點的說著在北境的事情，她所遇見的人，事，物，事無巨細的說給沈君澤聽。
    沈君澤就這樣被姬紫曦抱在懷裏，靜靜的聽著她一點一滴的訴說著這些他不曾參與的經曆。
    直到三更天已過，屋內的燈油燃燒過半，姬紫曦的話才接近尾聲。
    她看著懷裏還在睜著眼睛聽她說話的沈君澤，將人往懷裏帶了帶，一個吻輕輕落在他額頭。
    “阿澤，謝謝你聽我說這些。”
    沈君澤在姬紫曦懷裏，看著女子堅毅的下巴，笑著說道。
    “我很開心，阿曦能與我分享這些我不曾參與的經曆。”
    姬紫曦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既然阿澤喜歡，以後我的事情都講給阿澤聽。”
    沈君澤點頭，“好。”
    見他還沒有睡意，姬紫曦有些無奈道，“阿澤，你該睡覺了。”
    沈君澤搖頭，“不困。”
    姬紫曦歎氣，“已經很晚了，你的身體？”
    沈君澤打斷她道。
    “連續服用了近一年的藥，我的身體已無大礙。”
    沈君澤繼續反問道。
    “莫不是，阿曦你困了？”
    姬紫曦有些心虛，逞強道，“並無。”
    沈君澤眼底蓄滿笑意，“那阿曦你抱我去床上，我覺得在床上躺著聽更舒服。”
    姬紫曦自然不會拒絕。
    將人抱上床，用被子蓋住，再坐在床頭，將人摟在懷裏。
    強忍住打哈欠的衝動，“阿澤還想聽什麽？”
    沈君澤沉思片刻問道。
    “為何阿曦覺得莫哈王子不值得合作呢？”
    姬紫曦雙眼微閉，迷迷糊糊的道。
    “他不夠果決，有些小聰明，又沒有大格局，他看上緹邏，卻又瞻前顧後，作為一個野心家，他不夠格，跟他合作，我遲早被出賣。”
    姬紫曦的話語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已經不太能聽清。
    沈君澤繼續問道，“關於天運之人，阿曦想知道嗎？”
    久久不見回應，沈君澤抬頭看去，抱著自己的人早已靠在床頭睡著了。
    見她睡得香甜，沈君澤狡黠一笑，輕聲道：“阿曦，我問過你了，是你自己不想聽的，這可不能怪我。”
    沈君澤抬起手，輕輕描繪著姬紫曦的眉眼，眼中泛著亮光。
    沈君澤靜靜看了姬紫曦許久，而後輕手輕腳地下床，為姬紫曦脫下外衣和鞋襪，將她平躺著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回到床裏側，沈君澤看著還燃燒著的油燈，微微抬手，一道掌風拂過，房中的燈火搖曳兩下，陷入黑暗。
    黑暗中，沈君澤將姬紫曦的手臂打開，小心翼翼地躺進姬紫曦的懷裏，側身凝視著她的睡顏。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子時，姬紫曦悠悠轉醒，發現自己正緊緊摟著沈君澤，而他也一臉安詳地睡著。
    姬紫曦剛一動彈，沈君澤便睜開了眼。
    “阿曦早。”
    姬紫曦有些羞赧，“阿澤，早，我昨晚怎麽睡著了？”
    沈君澤笑著搖頭，“我也不清楚，許是阿曦太累了，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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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紫曦有些不好意思。
    “阿澤，是我唐突了，我們還未成親，我……”
    沈君澤輕笑，“阿曦，我們什麽也沒有發生，至於名聲，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
    姬紫曦低頭吻了吻沈君澤的額頭。
    “阿澤，我該回宮了。”
    沈君澤雖不舍，但也知曉她必須回去，於是默默為她整理衣裳。
    姬紫曦抱了抱眼前的人，打開房門。
    整個人定在原地。
    院子裏，沈七，沈五，還有幾個穿著打扮與沈七相似的人，正在院子裏修剪花草，打掃落葉。
    姬紫曦一打開門，眾人齊刷刷地看過來。
    姬紫曦臉上一陣發熱，感覺頗為窘迫。沈君澤見狀，走過來輕輕拉住她的手，似是安撫。
    沈七等人先是一愣，隨後立馬恭敬行禮，“見過公子，見過太女殿下。”
    姬紫曦勉強鎮定下來，微微點頭示意。沈君澤開口道：“你們繼續忙吧。”
    然後轉頭對姬紫曦輕聲說：“阿曦莫要在意，他們都是可信之人。”
    姬紫曦深吸一口氣，“嗯，我知道了，時辰確實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宮。”
    沈君澤陪著姬紫曦走出院子，兩人一路無話，但那種淡淡的眷戀彌漫其間。
    來到院門口，姬紫曦停下腳步，轉身對沈君澤說：“阿澤，下次再見。”
    沈君澤溫柔應道：“阿曦，一路小心。”
    姬紫曦施展輕功離開，沈君澤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眼神中滿是深情。待看不到姬紫曦身影後，沈君澤才慢慢轉身回屋，而沈七等人看到公子這般模樣，相視一笑，各自又忙活起來。
    姬紫曦回到東宮，立即進了書房，近一年的時間沒在京城，她需要盡快詳細了解京城如今的情況。
    母皇既然答應了自己，要盡快安排婚事，定會找禮部核實嫁娶吉日。
    很多事情都得提前準備起來。
    姬紫曦召來吳瀟，詢問近期京城各方勢力動態。
    吳瀟一一稟報，其中提到近日即將舉行的盛大宴會，春日宴。
    姬紫曦聽得格外認真，她火速趕回京城的目的之一，就是春日宴，自然得多上些心。
    “春日宴，你去交涉一下，朝陽軍內沒有成親的女子，孤要帶去一半。”
    吳瀟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
    弱弱問道。
    “太女殿下，朝陽軍內，未成親女子占了幾成？”
    姬紫曦想了想，“七層左右。”
    吳瀟眼前一黑。
    “太女殿下，這人是不是太多了，春日宴雖然盛大，但……”
    姬紫曦擺手，“無需擔心，這些人自然不全是客人，春日宴上看門的，馬夫，端茶送水的，能換的，你都換成朝陽軍，不能換的，你就讓她們假扮成別人家的小廝，總之，想辦法把這些人給弄進去。”
    吳瀟停頓數息，見姬紫曦完全沒有要改變心意的想法，隻能接下這個艱巨的任務。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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