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姚寧
    姬紫曦這幾日被拘在宮裏處理朝政，難得有一個時辰的清閑，準備出宮去首飾鋪子裏逛逛，有沒有什麽新奇玩意兒，買來放在她和阿澤的婚房裏。
    宮裏麵的首飾雖然精美華麗，但在飾品上加什麽，怎麽加都是有規製的，這樣在條條框框裏做出來的東西，見得多了，總是會少些新奇有趣。
    鋪子裏的首飾雖然用料不及宮裏，但勝在一個“奇”字。
    姬紫曦帶著吳瀟和胡姍剛走進一家首飾鋪子，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柔的請安聲。
    “太女殿下。”
    姬紫曦轉過頭看去，是個身穿白色錦衣繡銀線蓮花長衫的小公子。
    他眼眸帶笑，臉上洋溢著激動的笑，看著有些眼熟，等他舉起胳膊行了一個標準的請安禮時，姬紫曦的遙遠記憶裏，終於扒拉出他的名字。
    “姚寧”，大昭右相姚娩的老來子，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傳言一直被當成下任貴君，實則是君後培養的嬌公子。
    姬紫曦語氣淡淡的道。
    “你是，右相家的那個小公子？”
    “沒想到太女殿下記得臣子。”姚寧笑著起身，上前兩步，走到距離姬紫曦三步遠的距離，看著她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
    姬紫曦看著這宛若訓練過千百遍的優美一笑，本能的有些抗拒，敷衍的衝他點了點頭，“姚小公子自便，孤還有事，先行一步。”
    姬紫曦連首飾鋪子都不進了，直接轉身準備跨出店門，去別的鋪子裏瞧瞧。
    “太女殿下！”
    姚寧忽然大喊一聲，在周圍的人都看向他們時，立即朝著姬紫曦走了兩步，“臣子可否請太女殿下幫個小忙？”
    姬紫曦眉頭一皺，“恐怕多有不便，姚小公子還是另找他人吧。”
    姬紫曦繼續邁步，袖子衣擺卻被人拽住。
    “太女殿下，臣女的父親近日臥病在床，臣子想為他挑選一個平安扣，保他身體健康，太女殿下身份尊貴，若是能得太女殿下親自挑選的平安扣，有凰運加持，想必臣子父親的病，也會好得快一些。”
    姬紫曦回過頭，看著被拽住的衣擺，眉頭微微皺起，眼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右相夫郎病了？”
    “是，也是陳年舊疾了，不曾想前幾日一場大雨，天又入秋，乍暖還寒，就病倒了。”
    姚寧生得十分柔美，白皙的臉頰上帶著少年獨有的懵懂與天真，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姬紫曦，宛如在看自己戀慕的神明。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身上還有一股文人的高雅氣質，不古板，反而給人幾分靈動活潑。
    “那姚小公子，此時不在府中侍疾，卻穿著華麗的來街上逛鋪子。”姬紫曦有些嘲弄的看了眼他身後的兩個隨從，他們手裏都拿著好幾個大小不一的包裝盒子，一看就是剛買的東西。
    姚寧順著姬紫曦的眼神看去，見她拆穿了自己的謊言，也不驚訝，反而順著話道。
    “臣子的父親食欲不振，臣子覺得許是府裏廚子做的吃食父親吃膩了，故而上街給父親買了許多味道不錯的吃食，希望父親能多食一些。”
    “哪怕隻有一口，也是臣子這個做兒子的，盡了一份孝心。”
    姬紫曦挑眉，腦子倒是不錯。
    她點頭說道，“姚小公子孝心可嘉，上天定會眷顧，你親自挑選的平安扣，定能助右相夫郎早日康複。”
    姚寧張了張嘴，還想勸說姬紫曦為他挑選，姬紫曦直接一句話將他的意圖堵死。
    “孤上過戰場，見過無數屍山血海，煞氣逼人，對於體弱多病之人，乃是大忌。”
    “更何況，孤在戰場上殺人如麻，若為右相夫郎選了這平安扣，若是右相夫郎遲遲不好，或是更加嚴重，那豈不是孤沒有凰運？”
    姬紫曦的語氣認真，仿佛這是一件後果多麽嚴重的重大決策。
    守在她身後的吳瀟雙唇緊抿，眼睛四處張望，最後，不得不低頭，仔細數著腳下的磚塊有幾個裂口。
    胡姍則雙眼放空，眼神仿佛沒有焦距一般，隻是身體都緊繃著，仿佛隨時會重拳出擊。
    姬紫曦此話一出，姚寧立即跪地，“太女殿下，臣子並非此意，還請殿下寬恕。”
    “臣子隻是覺得父親拖著病體，遲遲不見好，剛好今日偶遇太女殿下，一時情急，救父心切，才想出這個方法，卻未深想其中後果，是臣子糊塗了。”
    姚寧一麵說著，一邊給姬紫曦磕頭道歉，抬起頭，臉上帶著倔強和慚愧兩種情緒。
    眼圈肉眼可見的變紅，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卻未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倔強的跪在那裏，宛若鬆柏，就算是胡姍看了，都忍不住收回放空的眼神，心生憐惜。
    更何況周圍的路人，她們早在姚寧最初向姬紫曦行禮時，就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人家更是忍不住與身邊的人竊竊私語。
    吳瀟和胡姍，將這些人隔了五步之遠，她們聽不清兩人的交談，但見這又是行禮，又是下跪的，這小公子還哭了，就開始忍不住八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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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姬紫曦是京城的名人，如今她收斂了很多，又一年多沒有出現在京城，這間鋪子周圍的人恰巧都不認識她。
    至於姚寧，身為右相家的小公子，又豈是平民百姓想見就能見的？
    跟在姚寧身後的小廝有些不知所措，隻能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姬紫曦冷笑，“孤既沒罵你，也沒罰你，不過向你闡述事實，你這又哭又跪，難道是想回去向右相告狀，讓她明日早朝向母皇彈劾孤？”
    姚寧哭泣的眼眸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姬紫曦。
    他一直派人守在宮門口，知道太女出宮，這才帶著人過來裝偶遇，沒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精彩劇情，太女竟然完全不按劇本演。
    不是說這位對未婚夫郎極為上心，最是憐香惜玉了？
    難道是自己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姬紫曦見姚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丟下一枚銀錠子，“雖然不知你在哭什麽，既然難受得哭了，定然身有隱疾，還是去找個大夫看看為好，莫要諱疾忌醫。”
    姬紫曦說完話，立即轉身快步離開。
    走出好遠，吳瀟忍不住哈哈大笑，“主上，您這般打臉右相家的小公子，隻怕是要將人徹底得罪了。”
    姬紫曦背著手，似笑非笑的看了吳瀟一眼，“這姚寧一直被當成君後教養，很明顯是為了珺王準備的，如今右相讓他在孤麵前晃蕩，不過是想要讓他發揮點剩餘價值罷了。”
    胡姍不解，“既然是為珺王準備的，那為何又要來招惹主上呢？”
    姬紫曦冷笑，“珺王與穆瑞杺情投意合，連回京複命的聖旨都敢公然違抗，還帶著人直接去遊山玩水了，可見其用情至深。”
    “姚貴君雖然要依靠母族勢力，但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是一個父親，自然心還是更偏向自己的孩子，既然珺王選擇了穆瑞杺，他自然也會多為珺王考慮幾分。”
    “姚寧的性子，被右相夫郎教得不可一世，根本不可能甘願落於人後，又怎會甘心做一個親王的側君？”
    “更何況，就算都是側君，這親王側君和皇貴君可是雲泥之別。”
    胡姍恍然，“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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