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故屬重聚太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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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澤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轉過頭,唇角彎起一個溫和的弧度:“嗯,結束了。解決了北疆這個大國,其餘小國已經陸續投降,大昭在微凡界……再無阻礙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篤定。
就在這時,一道無形的、溫和卻浩瀚無邊的神念,如同春風拂過水麵,悄然降臨在兩人識海之中。
“做得不錯。”
明月老祖那熟悉而平靜的聲音在兩人腦海中響起,“兩日之期未至,北疆已定。重明一擊,紫曦決斷,君澤推演,紅鸞肅清,環環相扣,雷霆萬鈞。此戰,可為微凡界新立之基。”
這平淡的讚許,卻讓姬紫曦和沈君澤心中都微微一暖。能得到這位元嬰老祖的認可,絕非易事。
“然,” 明月老祖的話音一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微凡界靈氣複蘇,界心初醒,天道未衍。此乃新生,亦是脆弱之時。昊天閣雖在微凡界的爪牙已除,但其本宗在啟靈大陸根深蒂固,其背後更有隱世家族。此間劇變,瞞不過他們太久。”
姬紫曦和沈君澤的神色都凝重起來。他們自然明白,徹底摧毀借運秘境,救走所有天運者,還讓微凡界靈氣複蘇,這對昊天閣及其背後的勢力而言,是難以想象的損失與挑釁!報複,是遲早的事!
“此地初生之界心,蘊含無限可能,卻也最易被汙染、被侵蝕。” 明月老祖的聲音如同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若被昊天閣背後的勢力尋到,或強行煉化,或種下惡念,或引動災劫……後果不堪設想。”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姬紫曦和沈君澤的脊背。
他們瞬間明白了明月老祖的擔憂。
微凡界的界心,此刻就像一個毫無防備、蘊含著巨大寶藏的嬰兒!
“為祖已決意,” 明月老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將此界初生之界心本源,先行‘淬煉’,剝離其與此界生靈過於緊密的因果牽連,凝其精華,暫附於姬家血脈氣運之上,隨我等一同帶回啟靈大陸姬家本宗守護。待其於姬家族地溫養壯大,孕育出真正成熟穩固的天道雛形,再行歸位,反哺此界。如此,方可保其無虞。”
淬煉界心!剝離因果!帶回姬家守護!
這計劃之宏大,手段之通天,讓姬紫曦和沈君澤都感到一陣窒息!這已完全超出了他們對元嬰修士能力的認知!這幾乎是在……重塑一方世界的根基!
“此事關乎此界億萬生靈未來氣運,凶險萬分,不容有失。”
明月老祖的聲音在兩人識海中留下最後的烙印,“紫曦,君澤,處理完此間事宜,速歸大昭。三日後啟程,不容耽擱。此界凡塵俗務,交由紅鸞與藍鳶即可。”
神念如潮水般退去。
沙丘之巔,隻剩下呼嘯而過的夜風,以及沉默佇立的帝後二人。
姬紫曦望向遠方深邃的夜空,又低頭看了看腳下這片剛剛被大昭鐵蹄踏平、卻又麵臨著更深層危機的土地,最終,目光落在了身邊沈君澤沉靜而堅定的側臉上。
她伸出手,緊緊握住了他微涼的手掌。
“阿澤,” 她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清晰,“我們……該回去了。”
沈君澤回握住她的手,掌心傳來溫熱的堅定。
“嗯。” 他輕聲應道,目光同樣投向那星辰閃爍的深邃天幕,仿佛已看到了那隱藏在無盡虛空之後、充滿未知與挑戰的啟靈大陸。
“回大昭見見故人。然後……該離開了。”
……
夜幕深沉如墨,星辰稀疏點綴。
喧囂的北疆戰場已被遠遠拋在身後,帝都城郭的輪廓在夜色中沉默。
姬紫曦並未帶著沈君澤直接返回那座象征著至高權力的皇宮,而是駕馭劍光,悄然落向城東一片熟悉的府邸——太女府。
這座府邸,曾是她身為儲君時攻下北狄被母皇賞賜的居所,承載著太多未登基前的崢嶸歲月與袍澤情誼。
太女府占地廣闊,此刻府中燈火通明,尤其那寬闊的演武場上,更是人聲鼎沸,篝火熊熊。
還未落下劍光,姬紫曦的神識便已籠罩了整個演武場。
看著下方那些或站或坐、談笑風生、推杯換盞的熟悉麵孔,饒是她心誌堅韌如鐵,此刻眼中也不由得泛起暖意,唇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姬紫珺與穆瑞杺妻夫二人正低聲細語;舜王世女姬紫晨英姿颯爽,正與李淮安、藍堇妻夫比劃著什麽招式;
神算天機子的高徒汪淑雅,一身素雅道袍,手持玉簡,嘴角噙著智珠在握的淺笑,正與氣質詭譎的詭道人屠王華英低聲交談;
酒劍仙瀟陽子抱著他那從不離身的酒葫蘆,半眯著眼,滿臉愜意;
笛魔盧笛昇指尖把玩著一支碧玉短笛,笛聲嗚咽,自成意境;
萬毒之主毒老怪正小心翼翼地給一隻色彩斑斕的蜘蛛喂食;
尋蹤劍主關子怡懷抱長劍,閉目養神,氣息卻銳利如出鞘之劍;
暗影刺客無崖子如同融入陰影本身,隻偶爾在火光跳躍時露出一角黑衣;
裴湘、林青、胡姍、朱卜幻、顧子期、吳瀟……這些曾與她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夥伴、部屬、甚至亦屬亦友的奇人異士,竟一個不少,全都聚集於此!
姬紫曦的目光掃過演武場邊緣的幾處陰影角落,那裏氣息收斂得極好,若非她此刻修為已至金丹,神識敏銳遠超往昔,幾乎難以察覺。暗一、暗七……這幾個家夥,還是改不了喜歡藏在暗處的習慣。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演武場一角,那裏,孟飛舟正蹲在地上,與一頭體型龐大、毛色油亮如墨、眼神銳利如刀的巨狼嬉鬧。
那巨狼威風凜凜,顧盼間帶著狼群首領的威嚴與野性,正是當年在北狄戰場上時,孟飛舟送她的那隻小狼崽——影煞!兩年不見,竟已成長至此!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湧上心頭。
這些人,這些事,都是她姬紫曦生命裏不可或缺的色彩。
她牽緊沈君澤的手,相視一笑,兩人如同謫仙臨凡,自夜空中翩然落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演武場中央。
“諸位,” 姬紫曦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清晰地蓋過了場中的喧囂,“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刹那間!
演武場上所有的談笑聲、比劃聲、笛聲、蟲鳴聲……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時間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在原地,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場中那並肩而立的兩道身影上——玄衣帝袍,威儀天成;青衣俊雅,風華內斂。
正是她們生死追隨的女帝姬紫曦,和她們敬重守護的帝後沈君澤!
巨大的驚喜如同狂潮般席卷了每一個人!
兩年!整整兩年音訊全無,生死未卜!無數次的擔憂、猜測、祈禱,此刻終於化作了眼前這真實無比的身影!
汪淑雅手中的玉簡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瀟陽子忘了喝酒,酒葫蘆懸在半空;
盧笛昇的笛聲戛然而止;
毒老怪差點捏死他的寶貝蜘蛛;
孟飛舟更是激動得一把抱住了影煞的脖子,引得巨狼不滿地低吼一聲……
淚水毫無征兆地湧上許多人的眼眶。
狂喜、激動、難以置信、失而複得的巨大衝擊……種種情緒交織,讓這群平日裏或桀驁不馴、或沉穩內斂、或殺伐果斷的豪傑們,竟一時之間全都呆立當場,忘了言語,更忘了那刻板的君臣之禮。
姬紫曦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熟悉的臉龐上那如出一轍的呆滯表情,心中又是溫暖又是好笑。
她故意板起臉,帶著一絲戲謔的調侃:“怎麽?朕是什麽稀罕物件?值得你們這般盯著看,連話都不會說了?”
這一句調侃,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僵局!
“陛下!!”
“帝後!!”
“真的是你們!!”
巨大的聲浪如同火山爆發般響徹整個太女府!所有人如夢初醒,激動得渾身顫抖,無需任何命令,齊刷刷地單膝跪地,頭顱深深垂下,用盡全身力氣呼喊:
“拜見女帝陛下!拜見帝後!”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帝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洪亮整齊,帶著發自肺腑的激動與忠誠,震得演武場周圍的火把都搖曳不定。
姬紫曦的目光緩緩掃過下方跪伏的眾人。
兩年光陰,在她們臉上刻下了些許風霜,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甚至有些人身上還帶著不易察覺的舊傷痕跡。
但那份眼神中的赤誠、那份曆經磨礪後沉澱下來的精氣神,卻與當年並無二致。
她心中感慨萬千,袖袍輕輕一揮,一股柔和卻沛然的力量將眾人穩穩托起。
“都起來吧!”
她的聲音帶著重逢的喜悅,“許久未見,今夜無眠!朕與諸位,當效仿當年,篝火為伴,促膝長談!不醉不歸!”
“好!!”
“不醉不歸!!”
“哈哈哈!痛快!!”
巨大的歡呼聲再次響起,瞬間點燃了整個演武場的氣氛!
壓抑了兩年的擔憂與思念,在此刻化作了最熱烈的歡騰!
仆役們穿梭如飛,搬來更多的酒壇、烤架、瓜果,篝火燃得更旺,映照著每一張激動興奮的臉龐。
已經成為這群奇人異士中公認智囊、負責協調眾人事務的汪淑雅,此刻臉上帶著溫潤如玉、如沐春風的笑容,排眾而出,對著姬紫曦和沈君澤深深一揖:“主人,主夫郎,請上座!”
她指向早已在篝火旁最尊貴位置擺放好的兩張鋪著柔軟獸皮的寬大座椅。
姬紫曦看著她進退有度、指揮若定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她牽著沈君澤走過去,並未立刻落座,而是抬手,帶著長輩般的親近與肯定,輕輕拍了拍汪淑雅的肩膀。
“汪淑雅,” 姬紫曦的聲音帶著笑意,“看來這兩年,你把這群‘糙女子’調教得不錯,進退有度,其樂融融。來,都別拘著了,坐下!朕今日不議國事,隻想聽聽,這兩年,你們各自,都經曆了些什麽?這微凡界,又有了哪些新氣象?”
她拉著沈君澤在主位坐下,姿態放鬆,目光含笑地掃視眾人,如同歸家的主人,召集久別的家人。
氣氛瞬間更加熱絡。眾人紛紛圍著篝火席地而坐或搬來小凳,酒碗斟滿,烤肉飄香。
最先開口的是已經帶著禦獸宮歸順大昭的孟飛舟,曾經斯文儒雅的他猛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嘴,指著身旁威風凜凜的影煞,聲音洪亮:“陛下!您看影煞!當年您收下它時,才巴掌大點,現在可是咱們北境狼群公認的‘影王’了!帶著它那群狼崽子,可幫我們揪出了不少藏在深山老林裏的探子!”
影煞似乎聽懂了他的誇獎,驕傲地昂起頭,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嚕聲,幽綠的眼眸在火光下閃爍著靈性的光芒。
“哦?”
姬紫曦饒有興致地看向影煞,她能感覺到這頭巨狼體內蘊含著一股遠比普通野獸精純強大的力量,隱隱有向妖獸轉化的趨勢,想必是靈氣複蘇帶來的造化。
“影煞,過來。” 她伸出手。
影煞沒有絲毫猶豫,巨大的身軀靈活地穿過人群,走到姬紫曦麵前,溫順地低下頭,用碩大的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嚨裏發出親昵的呼嚕聲。
它對姬紫曦的氣息有著本能的親近與敬畏。
“好孩子。”
姬紫曦笑著揉了揉它厚實的頸毛,順手渡過去一絲精純溫和的靈力。
影煞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周身的氣息似乎都更加凝練了一絲。
孟飛舟在一旁看得眉開眼笑。
這時,坐在孟飛舟身旁的萬毒之主毒老怪,用他那特有的、帶著嘶嘶氣音的腔調開口了:“嘿嘿,陛下,影煞是出息了。老怪我這兩年也沒閑著,那些個藏在陰溝裏的毒蟲子,可都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還順手改良了幾味毒方,對付那些皮糙肉厚的蠻子,效果……嘖嘖!”
他幹枯的手指撚動著一隻色彩斑斕的甲蟲,眼中閃爍著危險而興奮的光芒。
他說話間,一股極其淡薄、卻足以讓尋常武者瞬間麻痹的異香飄散開來,但很快就被他手腕上一個不起眼的墨玉鐲子吸收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