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未說完，戰場形勢突變。那銀蛟突然仰天長嘯，周身鱗片全部豎起，一股恐怖的威壓席卷四方。
    “不好，它要自爆內丹！”靈月穀長老驚呼，率先暴退。
    玄天宗和寒月宮的元嬰修士也臉色大變，各自祭出最強防禦手段急速後退。
    “走！”姬紫曦一把抱起沈君澤，以靈力幻化而成的天鳳羽翼全力展開，化作一道火光向遠處遁去。
    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衝擊波即使隔著數裏也將二人掀飛。姬紫曦緊緊護住沈君澤，背部重重撞在一棵古樹上，鮮血頓時從口中溢出。
    “妻主！”沈君澤驚慌地檢查她的傷勢。
    “沒事...”姬紫曦強撐著站起身，望向爆炸中心。那裏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水浪滔天，三大元嬰修士和銀蛟都不見了蹤影。
    “結束了？”沈君澤心有餘悸地問。
    姬紫曦搖頭：“不知道。但無論如何，那龍血菩提不是我們能覬覦的。”
    她擦去嘴角血跡，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蘆葦叢中有什麽東西在發光。走近一看，竟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銀色鱗片，邊緣還沾著金紅色的血液。
    “蛟龍逆鱗！”姬紫曦驚喜地撿起這片寶物，“而且還是心頭逆鱗！”這可是煉製防禦法寶的頂級材料，價值連城。
    看來爆炸時，銀蛟的這片逆鱗被衝擊波掀飛，恰好落到他們附近。雖然比不上龍血菩提，但也是難得的收獲了。
    “禍兮福所倚。”沈君澤笑道，“這下賺大了。”
    姬紫曦收起逆鱗，望向漸漸平靜的水麵：“秘境快要關閉了，我們該準備出去了。”
    二人稍作休整，便毫不猶豫地繼續前行，目標直指出口。
    這一路並不輕鬆，他們需要穿越茂密的森林、跨越陡峭的山穀、趟過湍急的河流，終於看見了遠處衝天而起的光。
    七彩光柱通天徹地，即使隔著數十裏也能清晰看見。
    那是北冥聖境的出口，隻有在秘境關閉的最後一日才會顯現。
    姬紫曦和沈君澤站在一處矮丘上，遠遠望著光柱周圍攢動的人影。經曆了近十日的秘境探險，二人終於來到了歸途的起點。
    “看來已經有不少人先到了。”沈君澤眯起眼睛，試圖辨認那些人影的身份，“曦哥哥，你看那邊是不是寒月宮的冷月？”
    姬紫曦順著他的指向望去，果然看見一襲白衣的冷月正在與幾名青衣修士交談。
    她微微點頭：“是她。看來在搶奪北冥寒液之後的秘境探尋中，寒月宮的損失不大，至少幾個核心弟子都活著出來了。”
    二人加快腳步向光柱走去。
    隨著距離拉近，光柱周圍的景象越發清晰——那裏已經聚集了近百名修士，三五成群地分散在各處。有人盤膝調息，有人低聲交談，更多人則是警惕地觀察四周，手始終不離法器。
    “沈道友，你們也來了！”
    冷月眼尖，遠遠就認出了姬紫曦二人，主動迎了上來。她身上的白衣在姬紫曦二人過來前，已經換成了一套月藍色勁裝，顯得幹練利落，隻是臉色還有些蒼白，顯然傷勢未愈。
    姬紫曦禮貌性地點點頭：“冷道友。”
    沈君澤站在姬紫曦身側，悄悄打量著冷月身後的青衣修士。那些人個個氣息沉穩，最差也是金丹初期，袖口都繡著一輪彎月圖案，應該是寒月宮弟子。
    “沈道友是想谘詢什麽問題嗎？”冷月似乎看出姬紫曦欲言又止，主動問道。
    姬紫曦略作沉吟：“確實有個疑問。冷道友見多識廣，可知此次秘境中，除了宗門勢力外，還有哪些家族勢力成功采摘到了靈果？”
    冷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原來沈道友想問這個。”
    她思索片刻，掰著手指細數，“此次秘境開啟，共有四個生長靈樹的懸崖被宗門之外的勢力攀爬成功。”
    “第一處被孫家的孫浩宇所得。孫家畢竟是元嬰家族，雖然隻來了他一人，但有族中長輩暗中護持，攀崖時無人敢擾。”
    “第二處被白沙縣的張瀚辰奪得。此人是個怪才，法體雙修還兼修煉器，單憑肉身力量就攀上了懸崖，那場麵...”冷月嘖嘖稱奇，“著實令人印象深刻。”
    “第三處則被紫雲縣楊家搶到。”說到這裏，冷月嘴角微撇，“楊家仗著人多勢眾，派了大量低階修士，以每四名築基九層修士不顧性命以肉體硬抗著一名金丹修士攀爬的代價，強攻一處懸崖，雖然最終得手，但也折損了兩個金丹和數十位築基修士。”
    姬紫曦目光微轉，瞥見不遠處幾個身著紫衣、傷痕累累的修士，心中了然——看來楊家這次損失慘重。
    “他們傷得如此之重，隻怕是去采摘千年靈果了吧？”姬紫曦有些感慨的問道。
    冷月像看白癡一般看她，“自然是千年靈果，那些百年的隻對築基金丹有效，千年靈果可是能讓元嬰期的修士都能有所突破，這是各大勢力心照不宣的事情，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姬紫曦“……”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在她來啟靈大陸之前，家族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築基家族，根本接觸不到這些。
    她來了之後，又發展得太快，家族根基不穩，青黃不接，也沒人有能力可以去了解這些，導致她真不知道這件事。
    星塵公子給的資料裏，也隻提及了千年靈果與千冥寒液是好東西，有助於修行，但並未注明對元嬰期也有用。
    見姬紫曦不語，冷月也就默認她是知道的，繼續道。
    “至於第四處...”冷月突然壓低聲音，“那片懸崖很是古怪，明明隻是一片生長著百年靈果的懸崖，不僅靈果被摘，連靈樹都消散於虛無了。”
    “哦？”姬紫曦心頭一跳，表麵卻不動聲色，“可知是何人所為？”
    冷月搖頭：“並無線索。隻知龍族曾在那附近出沒，很多人都懷疑是他們貪得無厭，故意毀了靈樹根基。”
    說到這裏，一向清冷的她也露出不悅之色，“這等殺雞取卵之舉，實在令人不齒。”
    姬紫曦若有所思：“會不會是...雲靈？”
    “雲靈？”冷月一怔，“沈道友為何如此猜測？莫非與鱷王一戰後，你又見過她？”
    “沒有。”姬紫曦平靜否認，“隻是在爭奪千冥寒液時，與你一同見過罷了。”
    冷月將信將疑，但也沒再多問。她繼續道：“孫家那邊算是潛規則，大家心照不宣；張瀚辰憑的是真本事；楊家則是用人命堆出來的成果。”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姬紫曦一眼，“至於第四處...至今成謎。”
    姬紫曦微微一笑，轉移話題：“冷道友對各方勢力了如指掌，不愧是寒月宮高徒。”
    冷月擺擺手：“不過是同門間互通消息罷了。”她看了看天色，“秘境出口快開啟了，沈道友若無其他問題，我就先告辭了，今後沈道友若是閑暇，歡迎前往寒月宮做客，讓我能聊表心意。”
    “多謝解惑，有機會定會前往。”姬紫曦拱手相送。
    待冷月走遠，沈君澤才低聲道：“她似乎有所懷疑。”
    姬紫曦輕輕點頭：“無妨。隻要我們不露破綻，誰也想不到第四處懸崖是我們所為。”
    她拉著沈君澤走向一處僻靜角落，“先調息片刻，出口開啟必有一番混亂。”
    二人盤膝而坐，看似閉目養神，實則警惕不減。姬紫曦的神識始終籠罩周圍十丈範圍，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感知。
    隨著時間的推移，光柱周圍聚集的修士越來越多。有人意氣風發，顯然收獲頗豐；更多人則是狼狽不堪，身上帶傷。最觸目驚心的是一個失去整條右臂的年輕修士，他臉色慘白如紙，僅靠同門攙扶才能站立。
    沈君澤不忍地別過臉去：“修行之路，當真殘酷...”
    姬紫曦默然。她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麵——機遇與風險，從來都是並存的。那些傷者能活著出來已是幸運，更多的人永遠留在了秘境各處，連屍骨都無人收殮。
    “快看！玄天宗的人來了！”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陣騷動。
    姬紫曦抬眼望去，隻見十餘名身著玄色袍服的修士大步走來，為首的正是之前在沼澤見過的元嬰長老。隻是此刻這位真君麵色鐵青，左袖空空蕩蕩，竟然斷了一臂！
    “連元嬰修士都...”沈君澤震驚不已。
    姬紫曦眯起眼睛：“看來爭奪龍血菩提的戰鬥比想象的更慘烈。”
    玄天宗眾人所過之處，其他修士紛紛避讓。那元嬰長老陰沉著臉走到光柱正前方，閉目而立，無人敢靠近三丈之內。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光柱突然劇烈閃爍起來，內部漸漸形成一個漩渦狀的通道。
    “出口開啟了！”有人高喊。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但無人敢率先邁步——玄天宗元嬰長老還站在那裏呢。
    老者冷哼一聲，將修為壓製到金丹巔峰，帶著門下弟子率先踏入光柱，身影瞬間消失。隨後各大門派按實力強弱依次進入，散修和小家族則自覺排在最後。
    姬紫曦和沈君澤混在一群散修中間，不急不緩地向光柱走去。就在他們即將踏入光柱的刹那，姬紫曦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仿佛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盯上了。
    她猛地回頭，卻隻看到一片尋常的灌木叢。神識掃過，也未見異常。
    “怎麽了？”沈君澤察覺到她的異樣。
    姬紫曦搖搖頭：“沒什麽，走吧。”
    二人踏入光柱，熟悉的眩暈感襲來。當視線再次清晰時，他們已經站在了北冥聖境外的空地上。
    此時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各派來接應的長老和隨行弟子。姬紫曦一眼就看到了姬家的旗幟——明月老祖竟然親自來了，身旁站著姬青漪和幾位長老。
    “我們先離開這裏。”她壓低聲音對沈君澤道，同時悄悄取出一張遁符。
    沈君澤會意，二人趁人群混亂之際，悄無聲息地退到一處僻靜角落。姬紫曦確認四周無人注意，這才捏碎遁符，一道靈光包裹住二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百裏外的一座山穀中，靈光閃現，姬紫曦和沈君澤現出身形。
    “終於出來了。”沈君澤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鬆弛下來。
    姬紫曦卻沒有放鬆警惕。她先是在周圍布下隔絕陣法，然後取出煥顏丹解藥服下。片刻後，她恢複了本來麵目——明眸皓齒，膚若凝脂，哪還有半點“沈曦”的平庸模樣。
    沈君澤也解除了偽裝，那張可愛的娃娃臉重新變得清俊挺拔。
    “先檢查收獲。”姬紫曦從混沌空間中取出此行所得，一一擺在地上。
    最珍貴的是那滴千冥寒液，盛放在特製的寒玉瓶中，散發著幽幽藍光；其次是三枚功法玉簡——《五行靈體訣》《金靈鍛體訣》和《神念觀想法》；然後是各種靈草靈藥，包括六百年千靈花和三百年蛇涎草；最後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材料，如蛟龍逆鱗、金角虎獨角等。
    “這些足夠家族用上十幾年了。”沈君澤欣喜道。
    姬紫曦卻搖搖頭：“千冥寒液和《神念觀想法》我要留著自用，其他的可以交給家族。”她特別指了指《五行靈體訣》和《金靈鍛體訣》，“這兩部功法相輔相成，正好適合你修煉。”
    沈君澤心中一暖，正要說些什麽，突然臉色一變：“有人來了！”
    姬紫曦瞬間收起所有物品，同時祭出玄火劍。隻見不遠處空間一陣扭曲，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浮現——明月老祖！
    “老祖？！”姬紫曦又驚又喜，連忙行禮。
    明月老祖笑吟吟地看著二人：“兩個小滑頭，以為能瞞過老身？”她目光在姬紫曦身上一掃，眼中閃過驚訝，“金丹大圓滿？看來此行收獲不小啊。”
    姬紫曦不好意思地笑笑：“托老祖洪福。”
    “走吧，回家再說。”明月老祖袖袍一揮，一道柔和靈力包裹住三人，瞬間騰空而起。
    雲端之上，明月老祖突然問道：“紫曦，你在秘境中可曾遇到龍族之人？”
    姬紫曦心頭一跳：“遇到了。北冥龍宮的五公主敖雲靈，她偽裝成人類修士混入秘境，還搶走了一滴千冥寒液。”
    明月老祖神色凝重起來：“果然如此。方才老身感應到秘境出口處有龍族氣息，看來他們另有所圖。”
    姬紫曦想起光柱前那一瞬的寒意，頓時恍然：“難怪我覺得有人窺視...”
    “龍族向來高傲，不屑與人類往來。”明月老祖沉聲道，“此次突然現身，必有大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