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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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子的妃嬪們、貼身伺候的宮人們,心中都突突直打鼓,但要說誰最難受,自然是張太後。
    胡善祥給仁壽宮傳了消息,張太後便立刻風風火火地帶著孫子趕到了乾清宮,朱祁鎮本就要準備初一的朝見,臨時被拽了過來,臉上還帶著困意和不解。
    在小孩子的世界裏,死亡的距離實在是太遠,更不用說現在宮中已經戒嚴,請安全部取消,妃嬪們除卻侍疾,不允許隨意走動來往,就是為了防止消息走漏。
    尤其是於張太後而言,丈夫的死亡在意料之內,但兒子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竟然一下子重病至此,她不得不懷疑是否有人暗中下手。
    但若說有人刻意謀害,兒子一向謹慎小心,伺候的人都是他親自提拔到身邊的,無人能夠插手其中,連張太後也是如此,那麽又有誰能害得了他?
    盡管張太後不願意聯想,可當初郭貴妃所說的那句話,在此時此刻卻縈繞在她的腦海。
    ——“張雙儀,我要你對天發誓,若是我殉天後你沒有善待我的母族和兒子,你的血脈世世代代短折而死!”
    張太後自認對郭貴妃的三個兒子問心無愧,郭貴妃的長子雖然英年早逝,但次子和幼子都平安無事,尤其是幼子衛王朱瞻埏,朱瞻基和胡善祥一對兄嫂都待他如己出,十三歲便已經承擔皇室祭祀的職責,歲給祿米千石、鈔四千錠,難道也算是她虧欠郭貴妃?憑什麽要讓她的兒子遭遇如此不公平的對待?
    太後和太子都趕了過來,胡善祥也不能帶著女兒站在殿外,加上朱祁鎮年紀還小,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時候,張太後正忙於照顧兒子,自然是沒空搭理孫子的。
    朱祁鎮見朱予煥也在,立刻自動靠攏到姐姐身邊,小聲問道:“姐姐,爹病得很厲害嗎?”
    說實話,朱予煥心情不大好,此時此刻沒有什麽說話的欲望,但還是平複了心情。
    朱予煥瞥了一眼背對著幾人的張太後,對朱祁鎮低聲道:“爹爹頭痛得厲害,剛剛吃了藥,想必是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今日見到張太後守著兒子少見地發呆,朱予煥便能猜到張太後的大概想法。
    這些年張太後除卻照顧孫子,便是在專心修佛,至少心中肯定沒有當初答應郭貴妃時那樣平靜。
    朱祁鎮哦了一聲,少見地露出幾分恐慌,問道:“那……喝了藥能好嗎?爹還答應我開春之後帶我一起去西苑玩,等我再長大一些,我們父子兩個一起去巡邊……”
    胡善祥聽他這樣絮絮叨叨地說起朱瞻基曾經答應過他的事情,知道女兒此刻心緒不佳,便走到朱祁鎮麵前,憐惜地摸摸他的頭,寬慰道:“一會兒見到陛下,太子不要害怕,更不要著急,等醒來之後,陛下肯定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朱祁鎮被胡善祥溫聲細語地安慰一番,這才輕輕點頭,沒有如往常一般朗聲說話。
    朱予煥借此機會掙脫朱祁鎮的手,她走到桌邊,試了試茶水的溫度,這才倒了一杯遞到張太後的手邊,道:“奶奶,用些茶吧,不然一會兒爹爹醒來,要是看到奶奶這般憔悴,肯定更加擔憂。”
    張太後回過神,這才伸手接過茶抿了一口,隻是專心致誌地望著朱瞻基,一言不發。
    在知道朱瞻基下旨讓孫女做女道士之後,張太後立刻就明白了朱瞻基的心思,無非是考慮到她年事已高,擔憂太子年紀太小,失去父親和祖母的保護之後,會將祖宗的基業弄丟。
    順德公主受害一事,除了證明孫家的愚蠢之外,還證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身為皇妃的孫貴妃對自己的娘家沒有任何約束力,必須要把太子的教養和孫貴妃剝離。
    兩個兄弟難堪大任,其他的又並非一母同胞的兄弟,兒子隻能將希望寄托於孫女身上。
    朱予煥不過是個女兒家,倘若張太後不在,那朱予煥也毫無藩王的威脅,是再好不過的工具。
    順德公主不是男兒身,後代和皇室毫無關係,即便有野心也隻是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到底這天下還是朱家子孫的。
    意識到兒子的成算,張太後心中思緒有些複雜。
    她自然是明白兒子這麽做都是為了皇家,但如此一來對孫女確實太過殘忍,若非朱予煥在外名聲還算不錯,朱瞻基的決定幾乎是毀掉了朱予煥的後半生。即便之後朱予煥真的可以嫁人,除卻那些想要攀附權貴的人,又有幾個能真心對她?
    一個女子沒有夫家、沒有後代,即便是貴為公主,隨著帝王更迭,注定要晚景淒涼,死後連個可以供奉香火的人都沒有。
    即便張太後偏愛孫子,但也沒有要對孫女“趕盡殺絕”的地步。
    隻是朱瞻基的打算確實不無道理,不僅朱予煥要留到朱祁鎮身邊,朱祁鈺也要留下來。
    盡管張太後不願意這麽想,但如果太子繼承皇位後還未生育便早逝,至少有朱祁鈺兄終弟及,不至於讓皇位流落到小宗手上。
    祖孫兩個都不說話,胡善祥見狀開口問道:“娘,是不是該傳貴妃來探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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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太後淡淡開口道:“我是太後,你是皇後,鎮兒和煥煥也在,叫多餘的人來幹什麽?待到宮門一開,便要傳大臣入內,孫氏一個貴妃在這裏成何體統?”
    胡善祥也不惶恐,隻是應聲道:“兒媳明白了。”
    張太後隻是輕歎一聲,道:“這個時候讓她過來,又是一通胡攪蠻纏,鬧得宮內雞犬不寧,若是耽誤了皇帝的詔書,何其麻煩?皇後,你是怕貴妃事後找你麻煩?”
    胡善祥坦然開口道:“不敢欺瞞母後,兒媳確實擔憂貴妃為情亂智,之後若是說出什麽不應當的話,反而為皇家麵上抹黑。”
    張太後微微一愣,轉頭看向自己這個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兒媳,見她還牽著朱予煥和朱祁鎮的手,顯然是在為這兩個孩子考慮。
    許久之後,張太後才開口道:“待到皇帝與我交代完畢,再傳貴妃來探病。”
    胡善祥這才行禮道:“兒媳謝母後成全。”
    張太後瞥見朱瞻基的指尖動了動,抬手示意胡善祥起身,道:“你們娘兒三個先去偏殿候著,這裏有我在。”
    她原本實在是看不上胡善祥不爭不搶的性子,孫夢秋雖然手段差了一些,起碼還有幾分誌向,但兒子的後宮有孫夢秋這樣的妃嬪,就不免需要胡善祥這樣的皇後,如此才能和睦相處。若是皇後和妃嬪斤斤計較,皇宮成了什麽地方,豈不是要變成外麵的勾欄戲院了?
    現如今,胡善祥仍舊恪守皇後職責,視太子如己出,即便是張太後,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兒媳另有一番胸襟。
    皇帝不在,她這個皇後終於要成為太後,算是正式熬出頭了。
    見胡善祥帶著朱祁鎮離開,張太後看向朱予煥,開口問道:“煥煥,怎麽還在這裏?”
    朱予煥撲通一聲跪下,道:“煥煥有東西想交給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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