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快熟悉火銃，朱予煥下午在營地的訓練場上連試了幾十發，也算是迅速掌握了火銃的使用方法。
    若不是之後脫脫孛羅還要南下滇南一帶，與沐昂會合，這些火藥和彈丸都要以備不時之需，朱予煥大概要讓身邊的懷恩也跟著試試。
    之後與麓川交戰是要上戰場的，懷恩必然會跟隨在她的身邊，總該有點保命的工具才對。
    不過等到過些時候，從各地送來的火藥等都到達昆明，朱予煥也就不用如此“節儉”了。
    給沐昂送信的士兵出發後不久，跟隨脫脫孛羅的軍隊也迅速集結，一行人行軍趕往滇南。
    朱予煥則和王驥、蔣貴一起留在昆明，加上從滇南回來的沐昂一起集結訓練士兵。
    當然，主力是蔣貴，朱予煥主要負責時不時在旁邊巡視。
    與脫脫孛羅一起出發的還有朱予煥讓懷恩總結的奏本以及自己身為監軍公事公辦的題本，與王驥、蔣貴的題本一同送往京城由朱祁鎮過目。
    朱祁鎮自然很快就收到了朱予煥的奏本，看著朱予煥事無巨細的反饋，連沿途歇腳的省府情況都一並匯報，原本因為朱予煥能夠遠征麓川的那一絲微妙的不快也煙消雲散。
    王振見朱祁鎮翻看奏本的臉上漸漸出現了笑意，心中便清楚順德長公主雖然遠在天邊、但一樣能將皇帝哄得服服帖帖的。
    這點上他是當真比不過這位長公主，隻能在之後想辦法讓她在外麵多待幾年了。
    朱祁鎮粗略看了一遍奏本，目光最後落在朱予煥的問安上，這才將奏本合上，對王振道：“走吧，讓人備輦。”
    王振不由一愣，趕忙追上朱祁鎮的腳步，好聲好氣地詢問道：“皇爺這是要去……？”
    “去清寧宮拜見母後，順道一起用晚膳。”
    “這……清早是皇爺不是已經向慈惠老娘娘問安了嗎……”
    朱祁鎮斜睨了王振一眼，道：“大姐姐不在，朕更要替她盡孝膝前。”
    王振趕忙順著朱祁鎮的話應聲道：“奴婢這就去吩咐……”
    清寧宮內，宮人們正為太後和公主準備晚膳，胡善祥手中捧著校對後的文集，朱友桐則是在旁邊撥弄琵琶，胡善祥聽著聽著，偶爾指點一二，也算是晚膳前的雅興。
    還不等晚膳準備好，外麵的宮人便來通報，說是皇爺要來清寧宮一起用晚膳，胡善祥便讓小廚房再多備幾道菜，免得不夠用。
    “兒子拜見母後。”
    胡善祥笑著讓朱祁鎮起身，道：“你難得有了空閑，快坐下吧，早已經讓小廚房做好你上次多嚐了兩口的清風飯。”
    朱祁鎮笑著應聲道：“還是母後惦記我的喜好，夏日裏還是要吃這些清爽的飯菜。”
    “這夏日來得快、去得也快，再過些日子可不能再吃這些了，否則身體吃不消的。”
    “兒子知道。”
    旁邊的朱友桐規規矩矩地坐著，心思卻已經飛到了天外。
    早知道該把小鈺也叫過來，這樣還能分散一下朱祁鎮的注意力。
    待她正這般想著，朱祁鎮已經開口道：“大姐姐從雲南上交奏本回來，大姐姐平安無事，早已經習慣了雲南的氣候，如今正同王驥蔣貴一起操練士兵、排演戰術。”
    其實朱予煥在收到京城的信件之後便立刻回信，胡善祥和朱友桐早就知道了朱予煥的情況，但奏本的消息更新一些，知道朱予煥在雲南適應得還好，母女二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胡善祥麵上又多了幾分笑意，道：“雲南偏遠，與京城往來消息不暢，若不是有皇帝，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她的信兒，如今知道她平安無事，我們也就放心了。”
    朱祁鎮笑道：“大姐姐忙於考察雲南當地官員和民生，奏本中事無巨細，公事纏身，難免疏忽於向母後問安。”
    胡善祥欣慰開口：“皇帝委派她隨軍出征，自然要盡心盡力，忙於公務才好。”她自然是看出朱祁鎮笑容中潛藏的那一分得意，接著說道：“正好皇帝來了，我也有一件事想要與你商量，還是要你給個決斷才好。”
    朱祁鎮一聽說有事需要自己決斷，立刻來了興趣，開口問道：“不知母後有何事要說？”
    “今日你母妃來時同我說過，明年皇帝便要十五了，理應大婚親政，是該挑選合適的女子嫁入皇家，為皇帝主持後宮。”胡善祥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意，道：“至少也該挑選一後二妃入內，為皇家綿延子嗣。”
    聽到胡善祥提起孫夢秋，朱祁鎮立刻便想到了孫太後宮中的那群宮人，他不由微微皺眉，隨後問道：“母後以為如何？”
    胡善祥望著朱祁鎮，溫聲道：“自太祖開國以來，還未有皇帝直接迎娶皇後的先例，這件事是該早早籌備。皇後是一國之母，德容言功缺一不可，理應從全國各地篩選淑女待選。但你母妃說得不錯，陛下理應盡快成婚親政，不如參照藩王選妃，從南北直隸挑選一些低階軍官女兒，再由你過目確定皇後和妃嬪人選。”
    自朱棣開始，藩王的王妃多從北直隸的普通軍官女兒中挑選，這些女子都算得上有些家底，這樣也可以避免王妃備選的素質水平太低，如張太皇太後自己便是軍官女兒，朱高熾的兒媳也幾乎全都是兵馬司、指揮使出身。
    胡善祥將選拔後妃的範圍擴大至南直隸一帶，也算是合情合理。
    朱祁鎮對選拔方式沒什麽意見，微微頷首道：“母後考量妥當，便按照母後所說，交由司禮監去選。”他說到這裏不由沉吟片刻，接著說道：“妃嬪便算了吧，皇城中的宮人已經不在少數，若再增加妃嬪，平白要多留幾個人，也不過是給未來的皇後添麻煩罷了。況且如今正是征討麓川的時候，挑選那麽多妃嬪入內，又該讓那些好事之人傳一些風言風語了！”
    胡善祥對此不置可否，隻是耐心叮囑道：“最要緊的是大婚儀式，皇後身份遠高於太子妃、太孫妃，總該有一套合宜的規矩，流傳給子孫後代。”
    聽她這麽說，朱祁鎮不由一愣，隨後道：“母後說的是。”
    說到底以後的皇帝都沒有胡善祥的血脈，她卻還這般細致入微，可見一片真心。
    胡善祥是如此，朱予煥也是如此。
    無怪當初張太皇太後臨終前再三讓他多多信賴朱予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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