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被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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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回捬義侯府。遠遠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大太太,趙荑就跟在荀翊身後回了自己院子。
    院子位於東院最偏西北的角落。“漻園”兩個娟秀的字刻在一塊桃木板上,掛在院門一側,映著秋意深深,滿院落枝,還有隨涼涼的風時不時刮起的或黃或綠的片片枯葉,愈發顯得蕭瑟得緊。鬆福院和賢汀院都是匾額高掛,而原主這裏隻木板刻字,且以一字命名,更以“園”異於他處,原主與這府裏的格格不入可見一斑。
    想到進府門看到的花團錦簇,趙荑甚至有種穿越節氣的錯覺。隻尋那些耐寒的品種,再每日差人時時維護,想來這府裏隻這一項就是筆極大的開銷。想到那個豔俗的老太太,趙荑隻有搖頭歎息了。
    見趙荑盯著“漻園”二字沉默,荀翊拉起她的手:“當日見娘子手書此二字,隻覺得不過取《莊子?天地》裏‘夫道,淵乎其居也,漻乎其清也’之意。今日看來,還是為夫狹隘了。娘子應是選了《呂氏春秋·古樂》中‘通大川,決壅塞,鑿龍門,降通漻水以導河’之宏大意境。可清澈、可急流、可變通,娘子大才!”
    呃,趙荑默了。她可以說自己壓根沒聽懂麽。她輕咳一聲,邁步進院。荀翊隻覺她羞赧,微笑著舉步跟上。清淺在身後扶額,得提醒奶奶,下次想著讓五爺先行,這是規矩禮儀,奶奶害羞也不能忘了。
    院子裏沒有人。原主離開時,下人大部分跟了去,少部分跟著去庵裏照顧兩個小主子,院門鎖了,隻留兩個婆子看門灑掃,而看院子的一地落枝,應該是兩個婆子也沒有幹活。
    “五爺、五奶奶!”滿兒從正屋迎了出來,手上還有未擦淨的塵土印記。清淺和清湄一直跟在荀翊和趙荑身邊,剩餘的婢女進府門就被遣了先回院子灑掃,看樣子還沒收拾。
    “出了什麽事兒?”趙荑凝聲問。她和荀翊從正院,到東院,再回漻園,期間的時間足夠下人把院子清掃幹淨。
    “鎖被砸了,屋裏東西有被翻過的痕跡。”跟在滿兒身後出來的漾兒接聲道。
    “可有丟什麽?”趙荑還是被這府裏的亂象驚到了。再不受重視也是主子的屋子,居然堂而皇之地被偷盜了不成?
    “奴婢們查看了下,主子屋子裏的箱子、櫃子都有翻動,但得清淺姐姐對對賬,看具體少了什麽。”滿兒回頭看了漾兒一眼,說。
    “看院子的人呢?”荀翊眼裏有了怒意。
    “奴婢們尋了,沒尋到人。”滿兒答道。趙荑卻看到滿兒身後的漾兒欲言又止。
    “漾兒,你可發現了什麽?”趙荑問。
    “奴婢沒有發現什麽。”漾兒掃了一眼滿兒,低頭答。
    趙荑皺了皺眉,沒有接著問。
    “奴婢和清湄去看下。”清淺上前說。趙荑稍微貴重些的東西都是她和清湄管著。
    趙荑頷首,看兩人進了屋門,眼神移回,又看向滿兒問:“其他人呢?”
    “奴婢讓她們去找相熟的姐妹問問院子出了什麽事兒,兩個看門的婆子哪裏去了。”滿兒答,似做了了不得的大事兒,眼裏有掩不住的得色。
    “都放了出去?”趙荑盯著滿兒問。
    “是。”滿兒對上趙荑有些淩厲的眼神,忍不住瑟縮了下。
    “單獨出去的?”趙荑又問。
    “是。”滿兒覺出不對,有點兒遲疑地答。
    “你跪到院子裏去。”趙荑沒再看她,又轉向漾兒:“你沒攔著?”
    “奴婢說等奶奶回來再派人出去,滿兒不肯聽。”漾兒垂下頭。
    “沒攔住她,你也有錯。罰一個月的月銀。”趙荑說完,舉步進了正屋。
    滿兒雖然滿臉錯愕和委屈,但還是跪到了院子中間。她和漾兒幾個差不多同一時間到趙荑身邊,她還比漾兒大些,原本幾人在主子眼裏似乎沒什麽兩樣,但在莊子的日子,她眼見漾兒愈發得主子信重,心裏生了妒忌,時不時會刺漾兒幾句,還會搶著在主子跟前露臉,能成了主子跟前第一人可是她滿心滿眼的想往。
    今兒個這事兒她沒覺得有什麽錯,可漾兒攔著不讓她派人出去很讓她不快,漾兒愈攔著,她愈覺得是漾兒阻了她得主子認可的機會。
    漾兒看了看還滿臉憤憤的滿兒,歎了口氣,轉身進了正屋。她此刻如果安慰滿兒,滿兒不會感激,倒覺得她落井下石,看她笑話了。
    正屋裏滿是灰塵,幾個箱子、櫃子的鎖頭已經被撬開,蓋子和櫃門上有明顯的手指印記。
    “手指印是你們誰的?”趙荑看著櫃子問漾兒。
    “滿兒的,其他人我攔著沒讓進來。”漾兒答,麵上帶了羞愧。如果能攔住滿兒,她也不會讓她碰。
    “是個蠢的。”趙荑有些意興闌珊。以為身邊人忠心就好,其實完全不是這樣。這幾個手印就毀了她抓住人追討的機會。任何人都會說,既然你們自己開了蓋子,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自己拿走了東西再栽贓陷害?而且幾個婢女中還有清瀾和清溪這樣身後有人的,沒得她允許,滿兒居然擅自做主讓她們單獨出院子。她在莊子和一路所有的事情都會被有心人摸得透透的。雖然她不恐懼這些,但底牌被人知道太多總不是好事,她有些頭疼地扶了扶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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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翊安慰地拍拍趙荑的肩。她身邊的人,他不便插手。
    “清淺,你們幾個核對下吧。”趙荑吩咐。既然失了先機,就不必糾結了。
    “是。”清淺抬頭看了趙荑一眼,又順從地轉身查看箱櫃去了。
    “這裏清理還需時間,五爺先去前院歇著吧,估計祖父很快也會回來了。”趙荑望向荀翊。
    “也好。若是需要我做什麽,你再遣人尋我。”荀翊躊躇了下,還是答應。院裏事情本就該女主子處理,況且都是她貼身之人,他也不便多問。“還有,明後日看時間合適,再去看姨娘吧,今兒個去太打眼了。”他又叮囑。
    對了,還未去見荀翊的生母錢姨娘。趙荑點點頭,有點汗顏。
    見荀翊出了院門,她轉身問俯身看箱子的清淺:“你想說什麽?”
    清淺剛剛看她的一眼是有話要說。
    “奶奶別擔心,貴重的東西都無事。”清淺靠近趙荑輕聲說。
    “哦?”趙荑有點疑惑。
    清淺看了清湄一眼,清湄立即轉身出門立在了廊下,漾兒也馬上跟了出去,跑去關院門。都是有眼力見的,趙荑滿意地勾唇。
    清淺指指博古架最上邊的一格側板,貼牆的位置有個小小的凸起。“那裏沒有手指碰過的痕跡,沒人動過。”
    這是暗格?趙荑咂舌,隻麵上不顯,淡淡說道:“打開看看。”
    清淺拿了個小杌子,站上去按動凸起,博古架向相反的一側滑開。一個十幾平米的小小隔間露了出來,裏麵整麵牆的架子上整齊碼放著古玩、字畫,地上幾個敞開的箱子裏堆滿契書銀票、金銀錠子,還有各色首飾。趙荑看得有些發愣。
    “幸虧祝媽媽想的周到,她老人家說這府裏都是些下三濫的,您的陪嫁可得小心護著。祝媽媽讓人多數放到陪嫁的莊子,少數留在院裏,怕萬一有急用。不過,這些細軟放在府裏也讓人不放心,多虧她老人家安排人偷偷做了這處機關,不然現下真不知道該哪裏哭去。”清淺慶幸地說。
    “祝媽媽!”趙荑輕輕重複著這個稱呼。她聽了無數次這位老人家,可已經沒了相見的機緣。她忽覺得心頭酸澀難當。
    “祝媽媽幾個的家人現下可都在京裏?”趙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哀痛。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得讓清澤去問問。”清淺眼角泛紅,也極力忍著。
    “嗯,問清楚告訴我。”趙荑囑咐。
    “忠義多是屠狗輩,禮孝皆是苦寒人。”趙荑一直認為此言偏頗。可曆經生死而來,她忽然覺得萬言皆有因,皆有果。此一刻,她隻覺這話精準無比。
    不過,府裏一切千頭萬緒,暗潮湧動,哪裏容得趙荑感慨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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