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的血霧在半空凝結成詭譎的雲團，被陣法撕裂的空間不時滲出幽綠的雷光。破碎的殘垣與枯槁的草木交織成一片煉獄景象，斷刃插在焦土上泛著冷光，仿佛在無聲訴說著這場戰鬥的慘烈。
    我半跪在焦土上，手中碎星槍的紋路正瘋狂吞吐著混沌之氣，虎口處的鮮血順著槍杆蜿蜒而下，將原本銀白的槍身染成暗紅。
    遠處傳來人族修士激昂的呼喊聲，他們的劍陣已將十幾個魔族逼入的連連後退，那些魔物身上的傷口正汩汩冒著黑血，狼狽模樣與我們三人一般無二。
    本該是同仇敵愾的時刻，可當我將求援的目光投向他們時，卻隻看到冷漠與戲謔。甚至有人交頭接耳，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
    段塵的狂笑震得我耳膜生疼，他周身纏繞的魔氣如同實質，手中彎刀劃出森冷弧光：
    “看到了嗎？你硬抗陣法反噬，為他們撐起最後一道防線，可他們卻連個衣角都不願為你飄動，人族的涼薄，今日你可算見識夠了！”
    他話語中滿是嘲諷與不屑，每一個字都像重錘般砸在我的心頭。
    “誰說沒有！”清亮女聲刺破戰場喧囂。李玉白衣染血，發絲淩亂地披散在肩頭，劍鋒上還凝結著冰晶，顯然之前也經曆了一場惡戰。
    她踉蹌著擋在我身前時，發間玉簪應聲而碎，如同一顆流星劃過這壓抑的戰場。我猛地攥住她手腕，指甲幾乎掐進她皮肉，聲音裏滿是焦急與擔憂：“快走！你連他半招都接不住！留下來隻會白白送命！”
    段塵卻意外地收住攻勢，猩紅瞳孔盯著李玉發間飄落的碎玉，刀柄竟在掌心磨出刺耳聲響，周身魔氣劇烈翻湧。他突然冷笑一聲：
    “哼……紅顏知己。”
    隻是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突然變得更加暴躁起來，表情猙獰恐怖，青筋在臉上暴起，手中的彎刀都在劇烈發抖，仿佛被觸動了內心最敏感的逆鱗。
    “你以前也是人族，難道就不能念點同袍之情？一定要做的這麽絕嗎？”我推開不情願的李玉，衝著段塵喊道，試圖喚起他心底僅存的一絲人性。
    “哈哈哈……為了我的魔兵能夠現世，別說你們這些螻蟻了，就算那些魔崽子們一樣可以舍棄，因為魔族大業還係我一身呢！”
    段塵的笑聲癲狂而又陰森。魔族眾人聽到這裏，身子突然一震，在攬月城陸續屠戮了數百名同族，手段之狠辣，令人不寒而栗。
    不過此時可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沒有了陣法加持，他們優勢蕩然無存，在人族的圍攻下，已經抵擋的相當吃力。
    “你就不想想你師妹？說不定她還在等著你回頭是岸呢？”
    我大聲說道，試圖從情感上動搖他。可話一出口，我自己都說不下去了。我清楚地知道，他的師妹早已被兄長介紹給別人，若是他知曉這個真相，怕是當場就會徹底發狂。
    段塵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回應我們的乃是那一對泛著幽光的彎刀。慘烈的戰鬥持續進行著，很快小太陽和姬大膽就倒地呻吟了。
    也不知道是起不來了，還是不想起來了，反正此時的壓力全都落到我一人身上。
    並不是他倆出身天賦不如段塵，實在是段塵墮魔之後，實力突飛猛進，與我們之間的差距早已是天壤之別。
    檮杌殺光了那些血獸，此時已經有些虛幻了，周身靈光黯淡，看來精血的作用也快要耗盡。我急忙喊道：
    “檮杌幫我。”
    巨大虛影接到我的指令，三兩步便出現在我的身前，雙爪高高舉起，帶著呼嘯的風聲，猛的向段塵砸去。
    段塵雙刀舉過頭頂，當檮杌打在雙刀之上，強大的衝擊力讓段塵被撞擊的後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穩。
    然而接下來他便不再硬抗，而是利用他那鬼魅般的速度，如同幽靈般在檮杌身上穿梭，彎刀不斷揮出，在檮杌身上砍出一個個傷口。黑血與靈光交織，在空中形成詭異的霧靄。
    最終他不再躲閃，瞅準機會雙刀直取檮杌胸口，連帶著他整個人都瞬間從檮杌胸口透體而出。
    檮杌發出一聲悲鳴，虛影變得更加透明，搖搖欲墜。我等的就是他這個舊力未去，新力難生的間隙。
    碎星槍早也裹夾著混沌之氣，千道槍影合為一道，右手盤古神骨蓄力，隨著長槍一起朝他腦袋捅了過去。
    段塵發現之時，我已經近在咫尺，此時他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色，身上魔氣爆湧，雙刀瞬間出現在額頭之處，想要躲開我這一擊。
    可就在即將接觸到的時候，我一個急停翻躍瞬間後撤，段塵還沒來得及多想，胸前就有一把長劍透體而出。
    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地上綻開一朵朵血花。當他扭頭回看時，身後已經沒了人影，唯獨留下一把長劍在胸口處。
    他再次回頭時，我身邊已經站著小天。小天正一臉得意的看著他，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段塵沒想到我那看似石破天驚的一擊，其實隻是虛晃一槍，真正的殺招在小天那裏。
    段塵剛想說什麽時，又突然低頭看向自己胸口，緩緩拔出長劍，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混沌之氣？”
    “呦！你這當了沒幾天魔修，倒是漲見識了，竟然還知道混沌之氣？”小天戲謔地說道。
    段塵冷哼一聲，緊閉雙目。這詭異的情況，讓我也不敢輕易上前。然而當十幾息過去後，驚人的一幕出現了，他傷口竟然開始緩緩愈合，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不好，那絲混沌之氣和我失去聯係了。”
    小天更是驚恐的說道，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要知道，混沌之氣就算是化神期修士都無法輕易抵擋得了，可段塵卻……
    我凝視著段塵，內心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就算是修魔，也絕不可能短短一年時間，從元嬰期到能掌控混沌之氣。
    “你不是段塵，你是誰？”我握緊手中的碎星槍，警惕地問道。
    段塵滿臉獰笑，周身魔氣愈發濃烈：“你猜？都說了我們是舊識了。”
    隨著他的話語，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一股更加恐怖的氣息彌漫開來，仿佛有某種遠古的存在即將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