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一定要去嗎？”嬴正聽完往事，還是忍不住勸道。
    姬元瓔固然強大，但要麵對整個大周朝廷與暗處的魔道教，嬴正終究放不下心來。
    “今日我便與你交個底，其實我並沒有九州風聞中那般聰慧。”
    “過往老師教導的許多東西，我至今也不懂。”
    姬元瓔坦然道，她的賢名甚至到了未能繼任周皇之位時都會令許多人惋惜的地步。
    但唯有她自己知曉自己是什麽人。
    “我所擅長的，不過修行鬥法，勉強再算上一個識人吧。”
    “老師是一位真正心懷天下的大賢，我原本想的也是繼位後與老師三公之位。”
    “相信在老師的治理下，九州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現在你身上的事，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不過老師也曾說過，修士集個人偉力於一身，但要治國還需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才行。”
    嬴正聽到這裏不由點頭，本能的背誦出了他父親書桌後掛著的題字：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而且他也已經發覺了姬元瓔的行動。
    在帶著姬家族人與部分願意跟隨的朝中老臣逃入妖域後的近一年裏。
    姬元瓔並未讓眾人厲兵秣馬，時刻準備反攻已不屬於姬家的大周皇朝。
    而是開設學堂，一直親身教導眾人治國之法。
    甚至連修行都可以不顧，也一定要先學會做人之理。
    嬴正在九州各地逃亡輾轉，見識過如今魔道橫行，朝廷腐朽下的九州百姓是什麽樣的。
    而楚河親手為他搭建了龍衛劍宗等足以對抗朝廷與魔道的即戰力。
    青雲門這樣源源不斷產出新鮮血液的後方據點。
    可在擊退朝廷與魔道後，那些百姓的生活依舊需要人教導，不法之徒依舊需要人管理。
    或許，眼下以姬家族人與大周叛臣組成的學堂就能承擔起秦異昔日的期望。
    為萬世開太平。
    “而今老師已經仙去，也就沒人再能勸阻我了。”
    “既如此，我也該去做些自己擅長的事才對。”
    姬元瓔繼續說道。
    她向來是個雷厲風行的火爆性子。
    若非如此，也不會自覺有缺而去遍尋大儒，拜入秦異門下，以求修心養性。
    既然當年自己想要救老師時，老師阻攔了自己。
    那如今秦異已死，皇位落於他人之手。
    自己也就該按自己的法子來辦了。
    幽州曆家既然自己勸不動，那就劫囚把人綁回來再慢慢講道理吧。
    “說來我也不能再以此身份行事了。”姬元瓔自喃道。
    在離開大周皇宮時，武王先祖就說過此事。
    讓她走是為了保全姬家血脈，而非再起一個小朝廷與大周對抗。
    大世之中，此舉隻會徒生刀兵，於天下無益。
    “不若就化名子楚如何。”嬴正提議道。
    這是他小的時候在父親書房中看見的一個名字，好奇之下追問了父親才知道。
    原來子楚之名，乃是秦異青年時寫書的一個筆名。
    那時秦異還是布衣之身，時常在書中輸出一些激進觀點，例如對貪官汙吏就應該統統點天燈之類的。
    後來也就舍棄了此名，不想卻被幼年嬴正翻了出來。
    姬元瓔對秦異極為尊重佩服，沒想到還有自己都不知曉的如此趣事。
    當即表示不錯，這也代表著姬元瓔繼承了秦異的一部分遺願。
    她不擅長講道理，但正在培養擅長講道理的人。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讓人來聽道理。
    “那阿姐千萬小心，若有需要，可以去幽州劍宗求援。”
    嬴正阻攔不得，隻能再三叮囑道。
    他知曉龍印與劍宗有舊，而且步知道更是去劍宗修行過。
    據步知道所說，劍宗宗主對他兄長似乎極為在意。
    若有不測時，搬出楚河之名，應當能從劍宗請來援兵。
    而嬴正自己並非是不想與姬元瓔一起去救人，隻是自知修為淺薄。
    跟著去了，怕是反而礙手礙腳。
    當即，嬴正下定決心，等姬元瓔出發後自己也要重返九州。
    隻是這一次，他甚至不會通知龍衛與天機閣。
    要隻靠自己為如今九州做些什麽才是。
    一直靠著兄長庇護，自己又如何能真正成長呢。
    等嬴正真正與九州魔道以及朝廷追兵再交上手後。
    嬴正才會發覺他在‘兄長庇護’下隔三差五遇到的‘神秘敵人’強度到底有多高了。
    這些有名有姓的魔修與官府修士怎麽菜成了這個樣子？
    最後，嬴正還是不忘朱雲渺一路的嘀咕，以及托琴妹傳話的江姑娘意思。
    小心謹慎的詢問了一下姬元瓔對他兄長的看法。
    “模樣端正，來曆成謎，但......嬴正，你不會是覺得我會看上那位兄長吧。”
    姬元瓔說到一半恍然大悟。
    作為持楚河信物來到龍族的存在，龍傲天自然也不時旁敲側擊過幾句。
    畢竟恩公看起來就好色，楚河將這些看人目光歸咎於道祖，多少有些冤枉道祖了。
    “你放心吧，我對你的那位兄長沒有興趣。”姬元瓔坦然道。
    修為容貌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
    用在妖域內聽到的說法，她應該屬於一個叫‘智性戀’的群體。
    比起修為或容貌，她更在意的其實人的才華。
    或許是受到楚河的影響太深，嬴正不忘確認一下這裏麵說的‘智’與‘智靈根’應該不是一個意思吧。
    姬元瓔否認後陷入了沉默。
    有些話她也無法與嬴正開口。
    例如最開始她接觸到秦異時，是被對方的道德文章與才氣所吸引。
    雖然因為禮法，和秦異有家室的關係，姬元瓔很快放棄了這一點悸動。
    並且發自內心的尊重欽佩自己的老師。
    但如果自己認識秦異時，秦異並無家室，自己也並沒有拜師。
    那說不定，自己就會是嬴正的娘親了......
    前塵往事，姬元瓔早已放下。
    隻是麵對嬴正忍不住追問她的喜好時，姬元瓔還是不由想起一個人來。
    她老師的老師。
    那位她從未見過，事後尋找在九州也找不到半點蹤跡的存在。
    據秦異所說，他老師的智慧就在他百倍之上。
    那‘為生靈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道理，就是他老師教導給秦異的。
    若是有緣見到此人，說不定自己會感興趣吧。
    不過眼下，還是先與大周朝廷抓捕曆家的來客們好好講講道理才好。
    ‘若是聽不懂道理，在下也懂一些拳腳’絕非後世功德寶山的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