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祈求下一個楚海來救你，每個人都要做自己的楚海。”
    阿翁臨死前的教導在嬴正心中回蕩。
    明明還是合體真君的嬴正眼前一黑，再次昏厥了過去。
    屋內又是一番雞飛狗跳。
    而在木屋之外，沿著那常人無法窺見的黑蒙蒙絲線盡頭。
    兩個古老而神秘，會出現在各種上古語言文字中充當形容詞的存在正直麵著天意。
    “小嬴這家夥，這麽快死了還滿腦子楚海的，也不念叨為兄幾句。”
    效仿未來仙秦始皇竊聽心聲的楚河不滿道。
    令身旁的陳遠目瞪口呆。
    原來人還能吃自己馬甲的醋嘛。
    這楚海楚河不都是你丫的嘛。
    “天命易主，眷顧不在。”
    楚河指尖出現一柄小劍，就要為那沒良心的義弟試試直接斬斷天意。
    “莫急，再讓小嬴挺一挺，這天地厭棄的經曆可不是隨便就有的。”
    陳遠連忙攔住了楚河的衝動。
    打算從嬴正身上研究研究天地厭棄的情況，爭取以後給楚河與那個可惡趙高也套上一層。
    不過刨除這點私心外，陳遠的阻攔也確實另有打算。
    一方麵是擔心楚河急中出錯，想要再三思而行。
    另一方麵是這次經曆對於嬴正來說也絕對無比可貴。
    稍一掐算，陳遠心中有了判斷。
    天命易主的過程中嬴正會一步步失去修為，然後失去靈根，最後陷入天人五衰之中。
    若是讓嬴正能夠細細經曆品味此中滋味。
    對於一向擅長重修的嬴正來說未嚐不是一次機緣。
    雖然常常念叨楚河對嬴正是‘慈母多敗兒’，但那是因為陳遠其實比楚河還要信任嬴正的緣故。
    這位大周晚年的天命所歸，在被智劍靈根出馬攪局後。
    其未來的成就絕不可能是從天道傀儡換成二人傀儡這般簡單。
    也就如楚海的遺言一般，嬴正要去做自己的楚海才行。
    既然嬴正擅長通過九息服氣重塑修為，正在嚐試重塑靈根。
    那憑借自身，外加自己與楚河的一點小小幫助。
    研究研究如何重塑天命，應該也不太難吧......
    下方時而昏厥，醒來後就隻會念叨‘琴妹、兄長’的嬴正並不知曉他的好兄長們打算狠狠地袖手旁觀。
    反倒是正在提供‘除幫助以外一切支持’的智劍靈根發現了新的端倪。
    那在二人眼中具現，代表著天意的灰線開始分離。
    化為了第二道天命凝聚。
    嬴正的天命越發削弱，新的天命就越發強勢。
    二人對視一眼，陳遠繼續留下看護嬴正。
    若嬴正真有危機就通知楚河，再不行他還有把嬴正整個封存入地脈中的拖延之法。
    用建設近百萬年的地脈去對抗天意，應當也能拖延上許久了。
    楚河聞言不由皺眉，想起初遇陳遠時那副‘天煞孤星’的嘴臉。
    什麽‘智靈根的使命就是建設地脈’‘老夫天煞孤星，不沾因果’等中二發言。
    顯然已經早被陳遠丟進虛無之中了。
    若是讓老陳知曉二代有了將全部地脈耗費進去，以保全嬴正性命的念頭在。
    估計陳千帆哭都不知道找誰哭才是。
    總不能找嬴正嫡傳血脈嬴清瑤吧。
    當真是奈何取之如錙銖，用之如泥沙啊。
    而楚河本人，則打算跟一跟這個新的天命。
    嬴正可是他精挑細選的最佳打工人，未來他能夠在仙秦權力無限沒有責任的根源保障。
    那是他楚某人自古神聖不可侵犯的私人財產。
    老天爺不光謀奪自己元陽，現在連嬴正都要搶走。
    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雲仙門強盜邏輯這一塊的。
    隨著新的天命越發凝實，最終化為一道流光向遠方激射而去。
    楚河連忙跟上，一頭撞進了一處正在廝殺的戰場。
    隻是這並非是屬於修士間的戰場，而是大周朝廷與周邊一處叛變諸侯國的凡兵血戰之地。
    一進入即將到達尾聲的戰場後，楚河就敏銳的發覺了不對。
    一個鬼鬼祟祟藏身其中的熟悉身影讓楚河頗感意外。
    魔道教教主，理論上如今九州魔道之主的‘尊上信徒魔無道’。
    為何是理論上，是因為在楚河心中這位魔無道給自家好友提鞋怕是都不配。
    就算拋開修為上的差距，實力上的懸殊。
    隻論魔道手段，魔無道怕都遠不如陳千帆一根汗毛。
    能至今忝居魔道教教主之位，不過是因為陳千帆被埋進棺材裏罷了。
    不是我青雲魔修輸了，隻是我青雲魔修不想和你玩了。
    可見楚河此人還是有點護短在身上的。
    何況長江後浪推前浪，未來仙秦時代另有魔道新星冉冉升起，令老前輩黯淡無光。
    我方承諾不主動派出青雲真君，已經是青雲對於九州魔道最大的仁慈了。
    心中鄙夷了魔無道一番後，楚河繼續盯著新的天命。
    既然魔無道來了，看來是那保住了自己元陽的魔祖前輩也盯上了這個新的天命之人。
    魔無道縱然不值一提，但麵對萬魔之祖，楚河還是不免有些猶豫。
    也不知道這次‘給個麵子’大法還好不好用。
    就在楚河胡思亂想，不知一會會是未來自己出馬幫忙，還是初代智靈根倉頡又要詐屍時。
    一個意料之外的存在，出現在了楚河的身旁。
    “道兄，新的天命就此凝聚。”
    “看來咱們的天道經曆了那麽多，也終於是學乖了一次。”
    清氣凝聚，化為一麵容普通，身形消瘦的老道。
    楚河瞳孔微顫，沒想到魔祖之前竟然是道祖先出現了。
    雖然道祖之前避免了自己社死秘境的悲劇。
    但對於這位借用麒麟兒之手，險些害自己丟失元陽的仙界之主，楚河心中還是畏懼的。
    “天靈根雖無五行之說，但嬴正性情暴烈，嫉惡如仇，若以五行分化，當屬火命。”
    “大周屬火，大周孕育的天命之人也當屬火。”
    道祖不理會楚河的瞪眼緩緩說道。
    這話楚河也是認可的，小嬴脾氣這塊確實有點暴。
    畢竟楚河在仙秦大周兩個朝代中，還沒見過如嬴正一般動不動就自毀修為，和人爆了的修士。
    真不知道嬴正打小受的是什麽教育。
    “這是五德終始論。”楚河插嘴道。
    這是對一個皇朝賦予五行所屬的說法，仙秦時代受眾不少，甚至是許多修士畢生研究的心血。
    其中仙秦皇朝就於五行之中屬水德，前朝大周屬火德。
    道祖點頭繼續道：“商湯見金刃生於水，商朝晚年的姬武王屬金德，本應是劍靈根。”
    說到這裏，道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但或許是某個劍靈根對咱們的天道造成了些不可挽回的創傷，所以天命對劍靈根避之不及。”
    “戰靈根本為戰意所化，百折不撓。”
    “但那位姬小友卻性子冷靜收殺，倒也有趣。”
    楚河聞言發覺不對，忍不住追問道：
    “不對啊前輩，依照晚輩所知，五德終始論應是後者克前者才是。”
    例如大周屬火德，仙秦屬水德。
    水能克火方有仙秦取代大周之事發生。
    可依照道祖所說，嬴正這個覆滅大周的仙秦開創者反而屬於大周的火德。
    姬武王這個覆滅金德商朝的大周開創者又屬金德，這玩意對不上啊。
    道祖瞥了楚河一眼，語氣古怪道：“這不正是你的傑作嘛。”
    說罷點出一麵水鏡，鏡中那楚河未曾見過容貌，但滿臉智慧神情溢出水鏡的存在正洋洋得意道：
    “楚河，我要當人皇，教化九州億萬生靈。”
    “這是我發覺天道中所蘊含的五德終始論，我為人皇，土氣勝，故其色尚黃，其事則土，屬土德......”
    銀白劍氣四射，將正在侃侃而談的初代智靈根切成臊子。
    楚河摸了摸下巴，看向道祖。
    依照道祖的意思，是自己破壞了五德終始論，從而導致天命之人更替慢了一步嘛。
    那比起智靈根當人皇這種事，自己還真是做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