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蘇梓萱終於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彎了腰。
    她幾步湊上前，故意壓低聲音，帶著點安撫又帶著點不容置疑的味道。
    “現在才想起來怕啊？”
    “晚咯！”
    “不過嘛——”她拖長了調子，狡黠地眨眨眼，“隻要你誌願乖乖填上崇文大學，學姐我保證，絕對不把你打包送去什麽奇怪的園區解剖”
    “怎麽樣？這筆買賣，很劃算吧～”
    那帶著溫熱氣息的輕語鑽進耳朵，沫白隻覺得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壓力兜頭罩下。
    他像是被捏住了後頸的小動物，連掙紮的念頭都生不出來，隻能認命地縮了縮脖子，聲音細若蚊蠅，充滿了對自己的不確定。
    “好吧....但是如果沒被錄取，不能怪我...”
    身旁的少女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又用力地、充滿鼓勵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那語氣篤定得仿佛她才是手握錄取通知書的人，比當事人還要信心百倍。
    “好好好，放心吧～”
    “對自己自信一點，包被錄取的！”
    說完，蘇梓萱鬆開了手，利落地轉身，準備上車離開。
    “學姐就先走了，學校裏還有事呢”
    沫白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有話被卡在了喉嚨裏，眼神裏透著掙紮，想叫住她，又似乎被什麽無形的顧慮絆住了腳。
    然而，就在蘇梓萱的手已經搭上門把，“哢噠”一聲輕響開啟車門的瞬間，沫白心底那根弦還是繃斷了，聲音不大，卻帶著點豁出去的急切。
    “等下！”
    那聲呼喚讓蘇梓萱的動作頓住了。
    她收回已經探進車裏的半個身子，手扶著車門框，微微歪頭，帶著一絲困惑看向站在原地的少年。
    “嗯？”
    沫白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目光直直地迎上她的眼睛，問出了那個盤桓在心頭的問題。
    “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去不去崇文大學？”
    話音落下，四周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午後的蟬鳴、遠處的車聲都模糊成了背景。
    兩人就那樣隔著幾步的距離，無聲地對視著，目光在對方眼中探尋，試圖捕捉那轉瞬即逝的答案。
    沉默像一層薄紗，輕輕籠罩著他們。
    過了好一會，蘇梓萱臉上緊繃的神情忽然冰雪消融，綻開一個無比燦爛、甚至帶著點幸福甜意的笑容。
    她幹脆放鬆了身體，像隻慵懶的貓，用手肘隨意地撐在車頂上，微微歪著腦袋。
    夕陽的餘暉映得她臉頰泛起一層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紅暈，那雙彎起的眼睛裏盛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因為啊，”她聲音帶著點輕快的笑意，又似乎藏著點別的什麽，“我就好你這口啊~”
    她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欣賞沫白此刻怔忪的表情，接著用了一個奇怪的比喻。
    “就像.....突然有人問你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外星人，你要怎麽回答？”
    她自問自答，笑容裏帶著點促狹和認真混雜的意味。
    “很難相信吧？”
    “總之，”她收起了那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神情，語氣輕快卻篤定，“開學見”
    不等沫白再有任何反應，她靈巧地一彎腰，整個人便滑進了駕駛座。
    車門“砰”地關上，引擎發出一聲低吼，車子像一道銀色的箭矢，瞬間駛離了街邊，隻留下車輪卷起的幾片落葉打著旋兒。
    沫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腦子裏還回響著那句“我就好你這口”和那個關於外星人的奇怪問題，晚風吹過，帶起一絲涼意，卻吹不散他臉上和心頭的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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