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嬸，大早上的，你這是幹啥呢？”
    一個穿著機械廠工裝的男青年滿臉愁緒的走過來。
    “長生啊，小寧今天回門，我看看他們過來了沒有。”
    徐母滿臉的喜悅。
    “你這是想女兒了吧，這才幾點啊！回家安生待著吧！還得一會呢。”
    李長生生硬的擠出了一個笑臉。
    “長生啊，你媳婦還是奶水不夠？”
    徐母壓低了聲音。
    “哎！可別提了，孩子餓的嗷嗷叫。昨天聽說豬蹄和鯽魚能下奶。
    我爸昨晚上就去了鴿子市，周邊幾個轉遍了也沒找到。回來急的半宿沒睡著覺。
    一會還說去河邊看看能不能打到鯽魚。我找我們廠的采購也問了，願意加錢。
    你道人家咋說的？
    “豬肉還能給高價弄了1斤半斤的，豬蹄子廠長都吃不到！”
    李長生唉聲歎氣的。
    “那你這是急匆匆的幹啥去？”
    徐母不解。
    “我去隔壁院讓栓子幫我請天假，我也去西邊海子碰碰運氣。”
    李長生一臉無奈。
    “這時節哪打的上魚啊？還是托人問問吧。
    我女婿是軋鋼廠的采購員，我一會也讓他幫著想想辦法。
    人命關天的大事啊，看著那小可憐都讓人心疼！”徐母也紅了眼睛。
    “那謝謝你了，徐嬸！”李長生一臉感激。
    “客氣啥，要不是你和你爸時不時搭把手，我們的日子不知道過成什麽樣呢！”
    徐母抹起了眼淚。
    “嗨，一個院住著，能伸把手就伸把手。”
    李長生擺擺手，正準備出院門。就見到閆解放和徐小寧一人一車說笑著來到了門口。
    “媽，長生哥。”
    徐小寧高興的打著招呼。閆解放也停下車子，給李長生上了根大前門。
    “小寧，你這是？”
    徐母指著自行車，滿臉不可置信。
    “哦，昨天解放給我買的，怕有事來家裏不方便。”
    徐小寧滿臉紅光。
    “你這傻丫頭，一點不會過日子！”
    徐母不免有點擔心，解放看來是個大手大腳的。
    訂日子那天不容分說的給了100塊彩禮，現在又給女兒買了自行車！
    再加上又給女兒買衣服，聽女兒說光她身上這件就120塊！
    再加上他身上的，媽呀！500塊也打不住啊。
    更別說還有婚宴，添置東西！多少錢也不夠花啊！
    “媽，是我非要買的，有了車上班啥的也都方便。”
    閆解放給徐小寧解了圍。
    徐母臉色緩和了下來。
    “解放，我知道你心疼她，但是過日子手裏不能不放點錢，以後有孩子了花銷大著呢！”
    “媽！”徐小寧紅了臉蛋。
    “這有啥好害羞的！”
    徐母點了點她的腦袋。說到孩子，突然想到了長生的事。
    卻見長生正激動的指著車把上的魚。
    “解放，這是鯽魚？！”說完一臉希冀的望著閆解放。
    “是啊，長生哥。”閆解放一臉不解。
    “太好了！太好了！解放這條魚能不能讓給我？我出高價買，5塊怎麽樣？”
    李長生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
    “嗨，一條魚還要什麽錢！你拿去吧。”
    “那不行！這年頭誰家吃食也不富裕。”李長生忙推辭著。
    “這是我前幾天在前海裏打的，也沒花錢，你就拿著吧！”
    閆解放知道遠親不如近鄰的道理紅星四合院那是隻此一家）。
    這樣徐家有事也好有人搭把手，小寧也能放心。
    “長生，你就聽解放的，你們以前幫了我們那麽多，我們也沒什麽能報答的。”
    徐母也勸說著。
    “你就收下吧，長生哥！”徐小寧把魚遞給了他。
    “哎！我替我那可憐的孩子謝謝你們了。”
    李長生顫抖著手接過，仿佛它有千斤重。
    徐母把情況簡單的說了一下，閆解放和徐小寧都有點不好受。
    “長生哥，你先回去試試，還是不行的話就找人給我或者小寧帶話。
    我想辦法給你弄點豬蹄。”閆解放想幫幫這個憨厚的漢子。
    “你還能弄到豬蹄！”
    “我問問，應該差不多！”閆解放話沒說得太滿。
    “太好了，解放，這樣你看看能弄多少，我出高價給你買！”
    李長生心裏充滿了喜悅。
    “高價提都別提！可能不太多，我看看吧！”閆解放推起了自行車。
    “好的，多的我也不說了，以後有事你張嘴。”
    李長生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大前門，就要塞給他。這是他為了讓廠采購員幫忙特意買的。
    “哎哎，這是幹啥，你和小寧一塊長大的，這不是打我臉嘛！”
    閆解放連忙躲避。
    徐母和徐小寧也勸，李長生滿臉激動的跑回了家。
    徐家，徐母一臉無語的看著床上的衣服。
    “小寧，媽都不知道怎麽說你了，這得多少錢啊！
    家裏衣服又不是不能穿。你嫁給了解放，就是閆家人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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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媽，可是解放非要買，我也勸不住啊！”
    徐小寧一臉的幸福！
    “對了，媽，你不知道，解放家裏有多大！
    獨門獨院，三間大瓦房，還有間廚房，廚房都比我們家大。
    院裏就有廁所，不像我們院裏，上個廁所都要等半天！”
    徐小寧本來想說廁所都比徐家大的，想了想覺得不禮貌，怕媽媽罵她，就沒敢說！
    “小寧，你說的真的！？”
    徐母像傻子一樣看著她。
    “當然真的了，你不知道我剛看到的時候也以為是做夢呢！
    院子比我們中院和前院加起來都大！
    裏麵還有池塘和花園，還有三顆大桃樹，樹幹比前院一大爺的腰都粗！
    聽說以前是一個大官的房子，因為解放給軋鋼廠采購到了大肥豬，才分給了他！”
    “這可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小寧苦盡甘來了。
    看來是以前把一輩子的苦都吃完了！以後都要享福了！”
    徐母流下了開心的淚水。
    接下來徐小寧又給媽媽講了暖氣和洗澡間。
    不過在說到洗澡間的時候，不覺紅了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徐母是過來人，心裏明白小兩口這是生活和諧，看來不久就能抱大外孫了。
    閆解放也沒閑著，把電線排查了一下。好在還沒老化。
    然後又把帶的大燈泡換上，這樣兩個小家夥寫作業也能看的清了。
    徐小寧幫著媽媽剛把午飯做好，兩個小家夥就放學回家了。
    “姐姐，姐姐，我可想你了！”
    小靜看到小寧就撲了上來，被擠到一邊的小明幹著急。
    “姐姐也想你們了！”
    小寧幫小靜擦了擦眼淚，又摸了摸小明的頭頂。眼圈也有點紅了。
    “姐姐，你今天還走嗎？”
    小靜仰著臉問姐姐。
    “姐姐要走啊。”小寧拉著她就往屋裏走，“小明你也過來。”
    “新衣服！”本來耷拉著腦袋的小丫頭看到新衣服立馬高興的拿了起來。
    “媽媽，我的新衣服最漂亮！”小靜高興的跑到徐母那裏讓媽媽看她的新衣服。
    “是啊，小靜的衣服最漂亮了，快去謝謝姐夫，姐姐。”
    徐母看到小女兒高興的樣子也是一陣心酸。兩個小的從出生就沒穿過新衣服。
    “謝謝姐夫，姐姐！”
    兩個小家夥都跑過來和閆解放徐小寧道謝。
    “不客氣，喜歡嗎？”閆解放摸摸他們的小腦袋。
    “嗯，喜歡！姐姐，我能現在穿新衣服嗎？”
    小丫頭一臉渴望的看著徐小寧。
    “小靜聽話，新衣服留著過年穿！”
    徐母接過了話。徐小寧也沒說話，看來也是這樣想的。
    “哦。”小丫頭依依不舍的摸著新衣服。
    “媽，小靜小剛身上的棉襖太薄了，別再凍壞了身子。
    再說也快過年了，小心點穿還是沒事的。”
    閆解放看到小丫頭失落的樣子，忍不住勸了一句，大不了年前再買就是了。
    “那就聽你姐夫的，你們都愛惜點穿！特別是你小明！”
    徐母不好駁了女婿的麵子。
    “太好了，姐姐你快幫我換上！”
    小靜連忙拉著小寧的胳膊，小明也舉著新衣服讓幫忙。
    “好好好，現在就換上！”徐小寧被他們拉著去了裏邊。
    不一會，小靜大呼小叫著找小夥伴顯擺去了。
    “這孩子！”
    自從大女兒結婚，家裏歡笑就多了很多。
    想到這裏徐母感激的看了眼正和女兒說著什麽的女婿。
    “媽，姐姐，姐夫！”小剛也到家了。
    “小剛回來了，快洗手吃飯。”小寧招呼著自己大弟。
    “哥，姐姐給我買了新衣服，還有小明的，還有你的，還有媽媽的！”
    小靜蹦蹦跳跳的從外麵回來了。
    小剛心裏暖暖的，想到了小時候爸爸拿著新衣服讓他試大小的情景。
    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現在才明白它一直就藏在心裏，隻不過是自己不願再想起罷了！
    午飯很豐盛，土豆雞塊，豬肉白菜。不過這次小靜吃的很文靜。
    生怕弄髒了自己的新衣服，讓大家一頓好笑。
    下午小剛還要上學，閆解放喝了一杯酒就沒再喝了。
    吃過飯，又陪徐母說了會話，徐小寧就跟著閆解放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小寧，時間還早我們去什刹海轉轉吧？”
    看著媳婦悶悶不樂的樣子，閆解放提議。
    “好啊，聽說那裏的冰場很熱鬧，我們去滑冰吧！”
    徐小寧想滑冰了，長大後就再沒時間去了。
    “好啊，讓你見識下冰場小王子的風采！”閆解放一臉得瑟。
    “切，你就吹吧！”小寧很不服氣。
    “那就走著！”說著閆解放率先往什刹海騎去。
    什刹海很熱鬧，雖然現在是上班上學時間。
    仍有不少待業青年和胡同溜子在這裏逗留。
    要麽約人打群架，要麽就看看能不能逗逗姑娘。就是老北京人說的茬架拍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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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租鞋處換好了鞋，就扶著來到了外場。
    主要是徐小寧已經幾年沒有上過冰，需要熟悉熟悉。
    兩人一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沒辦法穿著太紮眼了。
    感覺到別人的目光，徐小寧也有點別扭。
    “解放，你去玩吧，我再熟悉一下。”
    這就是她的辦法，兩個人招搖，那就分開行動。
    “也好，你別逞強，先在這裏熟悉好了再過去。”
    閆解放倒沒感覺到別扭，就是萬人大會他也經常講話的，這才到哪！
    他就是見獵心喜，想痛痛快快滑幾圈！
    風呼呼的穿過臉頰，閆解放超過一個又一個的綠棉襖。
    就像開著跑車在高速上疾馳，不能允許前麵有一輛車！爽！
    閆解放突然感覺很放鬆，他一圈一圈的滑著。
    仿佛忘記了自我，把自己溶解在了藍天白雲裏。
    他的靈魂不斷得到洗滌，變得更加通透。
    就像泡在溫暖的羊水裏，肆意的擴張著。
    過了很久他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滑到了最外圍。
    瀟灑的一個轉身，他朝著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邊徐小寧熟悉了一會，也踏上了冰場。
    不過她卻沒看到閆解放，想著他可能滑遠了，就準備去找他。
    突然一個人直接從她前麵穿過去，害的她趕緊轉身避讓。
    身體晃了幾下才沒有摔倒。
    “小妞，滑的不怎麽樣嘛，要不要哥哥帶帶你，放心，我鋼毛不收錢！”
    那人又滑了過來，嬉皮笑臉的說，臉上的大痦子一抖一抖的。
    徐小寧知道這是碰到拍婆子的了，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別搭理他。
    他自己覺得沒趣了就走開了，於是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滑去。
    誰知道鋼毛一個加速又堵在了她前麵。
    徐小寧有點生氣，正準備變向突破。
    突然，嗤嗤嗤一陣冰刀的摩擦聲響起，周邊停下了5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鋼毛，你丫也不行啊！”
    其中一個人不屑的看向同伴。
    “兔子，你小子懂個屁！好鷹都是熬出來的，等哥們花點時間還不是服服帖帖！”
    “哈哈，等你熬好，我兒子都生出來了，看哥們的吧！”
    兔子加速滑到徐小寧身邊一個急刹，徐小寧下意識的往邊上躲了下。
    一個不穩差點滑倒。惹的六人哈哈大笑！
    “你們太欺負人了，我對象就在附近，不想惹事的就趕緊躲開！”
    徐小寧氣的眼裏蘊含著淚花。
    “結婚了好啊，結婚了會疼人，哥們不嫌棄你！”兔子繼續調笑著。
    “你！”
    徐小寧麵皮薄，哪受得了被人當眾調戲，蹲下身子委屈的哭了起來。
    “哈哈”幾人放肆的大笑起來。
    “鋼毛，你小子好好學學！”兔子得意洋洋的對著鋼毛顯擺！
    “是嗎？！”
    突然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傳來，剛一入耳就凍僵了他的身體！
    緊接著一個人飛速的滑過他的身體，隻一瞬一陣劇痛就傳遍了全身。
    “啊啊啊啊，我的腿！啊！”
    殺豬般的慘叫劃破了冰場的上空！偌大的場地突然鴉雀無聲。
    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那個不停翻滾的青年。
    他的腿和腳不規則的折疊著，顯然已經分開了。
    慘烈的現場引來了一片吸氣聲，也驚醒了哭泣中的徐小寧。
    “解放！”
    徐小寧撲進了男人的懷裏，委屈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沒事了，沒事了，怪我沒等著你！”
    閆解放溫柔的安慰著媳婦，不停的給她擦著眼淚。
    “鋼毛，兔子的腿廢了！”
    其中一人向鋼毛搖了搖頭。他們都打老了架，受傷更是家常便飯。
    久病成醫，有了初步的判斷能力！
    “媽的，廢了那小子，替兔子報仇！”
    鋼毛的眼睛都紅了，別看他們經常鬥嘴，關係卻是最好！
    “好的，哥幾個，都留點神，點子紮手！”一人臉色凝重。
    “一會都不用留手，隻要還有口氣，就別停！”鋼毛發了狠！
    “別說了，人過來了！”說話的人有點驚慌。
    “我操，他一人還敢過來？”
    五人都有點傻。回答他們的隻有嗤嗤的滑冰聲和兔子的哀嚎！
    閆解放從徐小寧嘴裏知道了經過，更是怒不可遏！
    敢動自己女人，是個男人都忍不了！哪怕起了心思也不行！
    哄好徐小寧，把手套遞給她保管。閆解放就朝那些孫子滑來。
    “哥們，你下手也忒狠了，沒辦法，我們隻能下狠手了！”
    鋼毛一人站在前麵還想劃個道。
    閆解放沒有絲毫廢話的意思，直衝著他就來了，鋼毛看他不接話也抬拳就打！
    閆解放一手撥開他的拳頭，另外一個手掌按住他的頭狠狠一壓，膝蓋同時猛提！
    隻聽的“啪”，“嘭”兩聲，鋼毛嗷的一聲倒下！
    閆解放拉著他的頭發猛的一提。
    卻見他臉上黏糊糊的都是血，鼻子更是塌了下去！
    隨手一扔，他就像死狗一樣趴了下去，把冰麵染紅了一片。
    閆解放還不解恨，用胳膊勒住了鋼毛的胳膊，用手死死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媽的，快住手！”
    明白了他的企圖，其中一個小混混連忙大喊著往這趕。
    閆解放回頭看他一眼，冷冷一笑，用力一掰。
    “哢！”，“啊啊啊” 鋼毛嘴中發出痛苦的喊聲。
    上前的混混剛趕到就看到這一幕，也不禁身體一抖。
    “我們一起上！他就是三頭六臂也不是我們對手！”
    他給自己壯著膽！回頭卻發現三個同伴已經分頭滑遠了。
    他回頭剛想放句狠話再跑，就看到一個砂鍋大的拳頭越來越大。
    最後變成麵鬥那麽大狠狠的轟在他的臉上。
    他就像煮過的麵條般軟倒在地。
    閆解放上前踢踢他，沒有任何反應。
    閆解放心中發狠，膝蓋重重砸在他小腿骨上。
    隻聽到一個清脆的啪嗒聲，小腿骨變成了“v”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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