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
    蛛彪兒的聲音輕得仿佛風中葉語，帶著些許慌亂，像是偷吃被抓的貓兒，卻又倔強地仰著下巴，不肯低頭。
    她的眼神躲躲閃閃，卻始終不肯從侯燁身上移開，明明是想質問，卻反倒像是在等待回應。
    侯燁一步步走向她，腳步輕緩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從容氣場。
    他站在床邊，低頭俯視著她，一隻手探出，在她肩頭那襲薄如蟬翼的綠紗上輕輕拂過。
    “這種衣服，不是穿給自己看的。”他語氣慵懶，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蛛彪兒心頭一震，那本就羞澀緊繃的神經幾乎瞬間炸開。她原本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可此刻，所有掩飾在他的目光下都變得透明無比。
    “我、我隻是……天熱。”她別過頭，試圖掩飾耳根泛紅的模樣。
    “哦？天熱你就特意穿成這樣來醒酒？”
    侯燁的聲音帶了點壞笑，指尖順著她的手臂緩緩下滑，隻是一觸即離，卻像在她肌膚上點燃了一簇小小的火焰。
    蛛彪兒咬唇不語，連反駁都不敢太用力。
    侯燁忽然湊近她耳邊，低聲說道：“你看過了，那我是不是也該……看回來點什麽？”
    “我這修煉功法可不外傳的！”
    她瞳孔微顫，猛地推開他，卻又失手絆了自己一腳，跌回榻上。
    而侯燁並未追逼，隻是淡笑著站定，目光柔和卻意味深長。
    “別怕，彪兒。”他說，
    “你什麽樣子，我都看過了。但你真正想讓我看到的……或許，不隻是外表。”
    蛛彪兒仿佛被什麽擊中，胸口劇烈起伏著，雙拳緊握，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的情緒。
    “誰……誰讓你多管閑事了。”
    但那聲音，已沒了先前的鋒利，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和動搖。
    侯燁沒再逼近，隻是靜靜看著她，眼神深邃如海。
    “就讓我來看看二姐，最近的修為有沒有提升吧！”侯燁語氣輕描淡寫，唇角卻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調侃。
    蛛彪兒一聽，立刻不服氣地站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挑釁的弧度：“來就來，誰怕誰？我可不是媛兒那種扭扭捏捏的。”
    她話雖這麽說，腳步卻悄悄地後退了半步——不是怕，而是……這洞府太小，她怕自己一會兒“吃虧”。
    “哦？”
    侯燁眯了眯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忽而往前一步，“那我可要認真了。”
    蛛彪兒心裏咯噔一下，但臉上卻是不服輸的模樣，冷哼一聲：“你盡管放馬過來。”
    侯燁沒動手，卻是忽然伸出手，輕輕按在她肩膀上，一道柔和的靈力緩緩渡入。
    “你……你幹什麽？”蛛彪兒一愣，身子一僵。
    “不是說看看你修為有沒有提升嗎？你又想歪了。”
    侯燁臉上帶著壞笑，語氣卻無比正經，靈力探查之間順帶拂過她脈門周邊，一絲細膩的感知滑過她經絡，令蛛彪兒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
    那種觸感，就像是春水拂柳，既柔又癢，又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悸動。
    “你……你這人怎麽查得這麽細……”蛛彪兒咬牙低聲道，耳根已悄悄染上紅暈。
    “認真負責罷了。”侯燁淡淡一笑，指尖輕點她手臂上的一處穴道，隨後停了下來，“修為倒是比上次又精進了一分，看來你最近沒偷懶。”
    蛛彪兒一聽，先是得意地哼了一聲，隨即又察覺不對，急忙撇過頭：“那是自然……本姑娘天資過人！”
    侯燁卻盯著她那張越來越紅的小臉，忽然湊近了一點，低聲道：“不過……你心神不寧，似乎不止是酒意未散。”
    蛛彪兒瞳孔微顫，呼吸一滯。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她想轉身，卻被侯燁輕輕握住手腕，力道不重，卻讓她動彈不得。
    “彪兒。”侯燁低聲喚她名字，聲音帶著一點認真，“你在躲什麽？”
    蛛彪兒狠狠咬唇，卻怎麽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她一向敢說敢做，可麵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心卻總不由自主亂了節拍。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麽，又或許……怕的隻是自己越來越難以控製的情緒。
    半晌，她甩開他的手，低聲道：“不說了。你……你回去吧。”
    侯燁沒有追問，隻是看著她的背影，眼中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溫柔與笑意。
    “好，那我不打擾你了。”
    他轉身離開，卻在洞府門前，淡淡地留下一句：“不過，如果哪天你想通了……我隨時在。”
    蛛彪兒緊緊攥著手，直到那熟悉的腳步聲遠去，她才猛地坐倒在床上，望著自己掌心的微紅指印，久久不語。
    靈山的晨鍾在雲海中回蕩，七十二道金虹橫貫天際。
    大雄寶殿前的菩提樹簌簌搖動，葉片碰撞發出木魚般的空響。
    老猴子低眉順眼地跪在蓮台下，餘光瞥見香爐裏升起的青煙——那煙柱筆直如劍，卻在三尺高處突然扭曲，化作無數細小的卍字，轉瞬又碎成齏粉。
    "讓你找那天命人，不是刮風，就是下雨！"
    如來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每個字都震得殿角金鈴輕顫。
    老猴子注意到，那些號稱"八寶功德水"的池子裏，錦鯉遊動的軌跡永遠固定成輪回紋樣。
    池底沉著幾粒舍利子，在陽光下泛著不自然的青白色。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
    蓮台微微前傾，投下的陰影恰好遮住老猴子半張臉。
    他看見如來掌心朝上的右手——本該象征施無畏印的指尖，此刻正以肉眼難辨的頻率抽搐，"如今那天命人呢？去哪了！！！"
    殿外傳來整齊的誦經聲。
    五百羅漢端坐雲台，嘴唇開合完全同步，連睫毛顫動的節奏都分毫不差。
    他們的金漆有些剝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質紋理，就像被香火熏了千年的傀儡。
    觀音的衣角從側殿飄過。
    老猴子記得上次看見她玉淨瓶裏的柳枝——那枝條永遠保持著將枯未枯的狀態，既不發新芽也不落葉。
    此刻她正在給迦葉尊者遞茶，瓷杯相碰時竟沒發出半點聲響。
    "弟子..."老猴子喉頭滾動，藏在毛發裏的金箍突然灼痛皮膚。
    這是侯燁給他專門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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