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成片刻的愣神。
    因為她終於看清那些環繞朱裕同的龍氣本質——每條金龍瞳孔裏都跳動著不同的火焰：南明離火、北冥寒焰、西極銳金...
    這是將百家功法熔於一爐的征兆。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刺青裏的本命酉雞精魄，此刻竟在不受控製地向人皇方向朝拜。
    "喂！"她突然一腳踢飛石塊，
    "把老娘酒還來！"
    石塊在空中化作火流星，卻在觸及朱裕同衣角前被龍氣絞成齏粉。
    朱裕同大笑擲還酒葫蘆，袖中飛出一道金符。
    符紙展開的瞬間，整座峽穀的地脈靈氣瘋狂匯聚，在空中勾勒出立體沙盤。
    其中蛇盤穀的位置正閃爍著血色光芒，仔細看去，竟是十萬個微縮的巫蠱師正在結陣。
    "就靈山那些禿驢以為..."
    朱裕同指尖輕點，沙盤上浮現出十二元辰將的虛影，
    "靠這些陰溝裏的蟲子就能擋住朕？"
    他突然轉頭，冕旒玉珠碰撞出清越聲響，
    "柳姐可還記得，當年在此地你說過什麽？"
    柳文成灌酒的動作頓了頓。她望著沙盤上代表酉雞的虛影，突然將酒葫蘆高高拋起。
    劍光閃過，葫蘆一分為二，醇酒如雨灑落。
    "我說——"她接住落下的半片葫蘆，酒液在掌心燃起藍色火焰，
    "要帶你這小混蛋去看真正的天下。"
    “鬼知道你這小子，半路跑掉，害得我找又找不到。”
    朱裕同冕旒下的眼眸閃過鎏金光芒。
    “確實。”
    回想當初，走出斯哈哩國的時候。
    卻沒有想到，三聖為了磨練自己，將自己放在試煉之中，訓練了幾年。
    他抬手虛按，柳文成掌中火焰突然暴漲，化作一隻翼展三丈的火鳳凰。
    遠處蛇盤穀方向傳來隱約的騷動，顯然巫蠱大陣已經感知到這邊的能量波動。
    "那今日..."人皇的聲音引動天地共鳴，九條金龍同時仰天長吟，
    "朕便帶柳姐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天下！"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峽穀兩側的崖壁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這些由紫薇真元書寫的金色文字交織成網，將整個斯哈哩國邊境籠罩其中。
    柳文成倒吸涼氣——這是將方圓三百裏煉化為本命領域的駭人手段。
    遠處傳來號角聲。
    十二道顏色各異的光柱刺破天穹，每道光柱中都浮現出一位元辰將的身影。
    子鼠位的黑袍謀士正在掐訣推算，辰龍位的銀甲小將扛著方天畫戟...
    他們投射在雲端的虛影組成十二元辰大陣，與朱裕同的龍氣遙相呼應。
    "報——！"傳令兵的聲音都在發抖，
    "東、西、北三境同時傳來捷報！各州郡神廟裏的人皇金身突然顯靈，降下雷霆誅滅叛軍！"
    柳文成突然單膝跪地，酉雞劍橫舉過頂。
    這個總是嬉笑怒罵的女劍客此刻肅穆如雕像："請陛下示下。"
    朱裕同伸手虛扶，九條金龍中的三條突然脫離環繞，化作流光沒入柳文成體內。
    女劍客的酉雞刺青瞬間活了過來，金色羽翼從她背後舒展而開。
    "當年在此地..."朱裕同的指尖燃起一縷取自柳文成酒焰的火苗，
    "朕欠你一條命。"
    火苗突然分裂成十二朵，飛向不同方位的元辰將，
    "今日便用這十萬巫蠱師還你這份人情。"
    天地間響起古老的編鍾聲。
    朱裕同每踏出一步，腳下就綻放一朵金蓮。
    當他第九步落在懸崖最邊緣時，整片大地開始震顫。
    蛇盤穀方向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十萬巫蠱師結成的陣法像脆弱的蛛網般被無形大手撕碎。
    柳文成望著那個背影，忽然想起十八年前暴雨夜的篝火旁。
    當時她把這個餓暈的小乞丐救回來時，少年夢裏囈語的還是"娘親別丟下我"。
    如今那瘦弱的脊背已經能撐起萬裏河山，束發的草繩換成了鎮國玉簪...
    目光如炬，看著倒是像一回事！
    "發什麽呆？"朱裕同回頭時，冕旒玉珠間閃過狡黠的光，
    "酉雞將聽令——"他忽然並指如劍指向崩潰的敵陣，
    "給朕把那摩柯羅刹的胡子揪來下酒！"
    柳文成怔了怔，突然笑得劍穗亂顫。
    她旋身躍起時，背後金色羽翼卷起颶風："得令！不過陛下..."
    劍光已如銀河瀉地般斬向敵陣，後半句話混在風雷聲中傳來，
    "您小時候尿褲子的事，臣可是要寫進起居注的！"
    朱裕同搖頭失笑，袖中飛出的聖旨化作五爪金龍撲向戰場。
    他望向更遠處的天地交界，那裏有更遼闊的山河等待征服。
    紫薇真元在經脈裏奔湧如長江大河，耳畔似又響起火雲洞三聖的箴言：
    "人皇之道，在於..."
    突然被親衛的驚呼打斷。
    朱裕同轉頭看見柳文成拎著個白胡子老頭踏劍而歸，身後追著七八個爆裂的巫蠱毒陣。
    女劍客笑得肆意張揚，就像當年帶著他遊山玩水時那般沒心沒肺。
    人皇抬手抹了抹並不存在的冷汗，忽然覺得，這萬裏江山最動人的風景，或許就是故人依舊如初。
    “報！！！”
    “前方的大輪明王佛國來犯！！”
    一名斥候急衝衝的朝著朱裕同匯報。
    暮色中的蛇盤穀升騰著詭異的金霧。
    十萬身披袈裟的身影在山穀間結陣，他們脖頸掛著的不是佛珠，而是一串串用人骨磨製的骷髏念珠。
    每當晚風吹過，那些空洞的眼窩裏就會飄出螢火蟲般的磷光。
    "大輪明王佛國倒是舍得下本錢。"
    “他倒是敢來挑釁朕！”
    朱裕同指尖凝聚的龍氣在沙盤上方勾勒出立體地形，代表敵軍的金色光點突然全部變成猙獰羅刹麵相，
    "用《度厄往生經》超度過的戰俘來煉金剛蠱，摩柯羅刹這禿驢..."
    “太惡毒了！虧他們還是靈山出來的。”
    親衛統領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隻見沙盤上某個羅刹麵相突然轉頭，隔著虛空對朱裕同露出森然冷笑。
    那分明是借傀儡窺視的佛國國王——摩柯羅刹！
    柳文成的酉雞劍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劍刃上映出的卻不是人影，而是一尊三頭六臂的惡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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