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至此，
    侯燁深吸一口氣，將木哨湊到唇邊，輕輕一吹。
    "咻——"
    哨聲清亮，穿透雲霄，在山穀間回蕩。
    一秒……兩秒……三秒……
    風依舊在吹，雲依舊在飄，可四周卻靜得可怕。
    侯燁皺了皺眉，正欲再吹，忽然——
    "沙沙……"
    遠處的灌木叢微微晃動。
    緊接著，一隻枯瘦的、布滿傷痕的爪子撥開了枝葉。
    一隻毛發灰白、身形佝僂的老猿猴，緩緩走了出來。
    她的眼睛已經渾濁，身上滿是舊傷，右臂甚至有些不自然的彎曲——那是當年被天兵打斷後，沒能完全愈合的骨頭。
    可她的眼神，卻依舊如當年那般慈愛。
    "小……小石頭？"她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是你嗎？"
    侯燁的喉嚨突然哽住了。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侯燁知道，可能這個通臂猿猴認錯人了。
    作罷，侯燁也隻能陪她做一下戲了。
    通臂猿猴踉蹌著上前，枯瘦的手撫上他的臉。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我就知道……我的小石頭不會死……"
    侯燁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她的身體輕得可怕，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對不起……"他聲音低啞，"讓您受苦了。"
    通臂猿猴卻笑了，笑得像個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忽然想起什麽，顫巍巍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層層揭開，露出一顆泛著五色光芒的丹藥。
    "你看……娘找到五蘊丹了……"她獻寶似的遞給他，
    "吃了它，你就能活過來了……"
    侯燁愣住了。
    那根本不是五蘊丹，隻是一顆最普通的養元丹，甚至連品階都算不上。
    可她卻當成了救命稻草，珍藏至今。
    "何苦呢……"他再也控製不住，淚如雨下，
    "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通臂猿猴滿足地笑了，輕輕拍著他的背，就像當年哄他睡覺時一樣。
    "回來就好……娘給你摘桃子去……"
    “這都值得的，都值得的！！”
    夕陽西下，花果山的山頂，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並肩而坐。
    侯燁啃著通臂猿猴摘來的野果，酸得直皺眉，卻還是乖乖吃完。
    "甜嗎？"她笑眯眯地問。
    "甜。"他點頭，笑得像個孩子。
    這個天氣，在山頂之上，吹著風，配合著這野果。
    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遠處，雲卷雲舒，仿佛一切都沒變過。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
    通臂猿猴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角，將那點濕潤抹去。
    她活了千來年，早該看淡生死離別，可麵對侯燁，她總是忍不住像個老母親一樣絮絮叨叨。
    侯燁看著她，心中酸澀，卻也知道她不願再提往事，便順著她的話笑道，
    "袁老，咱們下去吧，這山頂風大，您腿腳不好，別著涼了。"
    "臭小子，嫌我老了？"通臂猿猴瞪他一眼，卻還是任由他攙扶著，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山路崎嶇，藤蔓纏繞，可通臂猿猴卻走得極穩，仿佛閉著眼都能摸清每一塊石頭的位置。
    侯燁跟在她身後，看著她佝僂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當年那個能單手掀翻巨石的猴族長老，如今卻連走路都要慢下來了。
    兩人來到水簾洞前。
    瀑布依舊轟鳴，水霧彌漫，可洞口的石壁上卻多了幾道隱秘的刻痕，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通臂猿猴停下腳步，枯瘦的手指在石壁上摸索著，嘴裏還念叨著："左三右七，上二下五……這破機關，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總得想半天。"
    侯燁忍不住笑出聲："袁老，您這記性，當年可是連花果山裏哪棵樹最甜都記得一清二楚。"
    "少貧嘴！"通臂猿猴哼了一聲，手指終於按到一塊微微凸起的石頭，用力一按——
    "哢嗒！"
    石壁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幽深的通道。
    侯燁瞪大了眼睛："這……"
    "別愣著，進來。"通臂猿猴將手指貼在嘴巴上麵，示意噓聲。
    隨後拽了他一把，兩人踏入通道，身後的石門無聲閉合，仿佛從未開啟過。
    進來之後，才慢慢說道，
    “沒點技術，怎麽能在天庭監視之下，活那麽久？”
    隻見袁老活動了一下筋骨，剛剛裝老頭，裝的很累的！
    通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石室，地麵上刻著繁複的陣紋，隱隱泛著靈光。
    "傳送陣？"侯燁驚訝道，"袁老，您什麽時候學會這個了？"
    通臂猿猴得意地咧嘴一笑："當年你不在，天庭那群狗東西三天兩頭來搜山，逼得我沒辦法，隻能帶著小的們躲起來。這陣法是找白骨夫人換的，花了我三壇猴兒酒呢！"
    侯燁心中一痛。
    ——她為了護住猴族，竟連自己最寶貝的猴兒酒都舍得拿出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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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好了。"
    通臂猿猴拉著他踏入陣中，指尖一點靈光注入陣眼。
    "嗡——"
    白光驟起，侯燁隻覺得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已置身於一片全新的天地！
    眼前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山穀，陽光透過樹梢灑落，溪水潺潺，果香彌漫。
    而最讓侯燁震撼的是——
    漫山遍野的猴子！
    原來都在這裏！
    "吱吱！"
    "侯爺爺回來了！"
    "侯爺爺帶酒了嗎？"
    "侯爺爺講個故事吧！"
    一群小猴子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有的拽他的袖子，有的爬到他肩上，還有的甚至直接往他懷裏鑽。
    侯燁手忙腳亂，差點被這群熱情的小家夥撲倒。
    "哎喲！別扯別扯！"
    他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從猴堆裏爬出來，一抬頭，正好對上一雙滄桑帶笑的眼睛。
    通臂猿猴拄著一根鐵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臭小子，這麽多年沒見，連這群小崽子都治不住了？"
    侯燁撓頭傻笑："袁老，您這地方藏得可真夠深的。"
    “要是沒點水平，這些個小猴子啊，可遭不少罪咯！”
    這時，一隻渾身金毛的小猴子蹦到他麵前，眨巴著眼睛："侯爺爺，帶酒了嗎？"
    通臂猿猴一聽，頓時眉毛一豎，鐵棍往地上一杵："臭小子！又惦記酒？上次偷喝醉得滿山打滾，還沒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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