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摩羅仿佛是越說越上頭。
    “你們遮掩我過去百萬殺孽，隻為養一尊榜上佛！”
    “如今我自揭其罪——我就以這萬丈魔焰，焚榜登名！！！”
    轟——！
    天榜金雷劇顫！ 本應審判其罪的天雷，竟然於此刻分裂為兩。
    一半歸於慈恒，一半則緩緩旋轉，聚於摩羅之上！
    那一瞬，靈山群佛神色各異——或驚、或怒、或懼、或泣。
    他們眼見天榜在燃燒！卻止不住它顫動之勢。
    虛空中，一道道佛文與魔文糾纏，形成妖異封名，浮現在天榜佛列之下。
    【摩羅尊者】 封號：墮心菩薩·業火尊王·魔佛共相
    ——佛魔同體，惡念未消，渡己方可渡人。
    眾佛震駭。
    那一刻，天道未言，靈山寂然。
    唯有如來，依舊閉目打坐。
    在一眾神佛憤怒與不解中，他緩緩開口，聲音若洪鍾古意，悠悠而出：
    “榜，不由人掌。”
    “佛門之罪，佛門自擔。”
    “摩羅可封，便是他心之實。”
    “道不同，不必偽同。”
    此言一出，金蓮震動。
    無數神佛之像微微一顫，卻無一人敢再質疑。
    慈恒合十，低眉道：
    “眾生皆苦，善惡混淆。
    唯願我佛之道，仍能容下這業火。”
    ……
    而摩羅尊者，仍盤膝而坐於那魔焰六念台中。
    不言，不動。
    似入魔境，又似在自渡。
    他閉目，輕喃：
    “我是誰……”
    “我，是佛？”
    “是魔？”
    他沉默。
    那黑焰在燃，燒的是佛道之間最不可言說的那一縷灰色。
    ……
    六念輪回台餘波未息，雲煙散盡，天地一片死寂。
    慈恒菩薩靜靜立於金蓮之上，身姿柔婉，白衣染血，眉宇間卻透出一種不屬於世間的寧靜與清明。
    她低頭合掌，淚水無聲滑落，滴落在腳下的六道法印之上，激起一圈圈佛光漣漪。
    “師兄……”她聲音溫和卻不乏力量，
    “你已不是當年的你。”
    摩羅尊者此時立於六念台中央，身周魔焰翻騰，背後虛影成相，仿佛千萬人影在呐喊、哀哭、憤怒、悲啼。
    他緩緩抬頭，雙眸猩紅似血，嘴角勾起一個蒼涼至極的笑容，那笑容中沒有一絲喜悅，反倒像是一個久病之人終於看清了命運。
    “不。”他輕輕搖頭，聲音低沉而沉痛，
    “我隻是終於，看清了自己。”
    “慈悲，是假的。”
    “隻有痛，是……真的。”
    他伸出手，掌心翻覆間，佛光化作黑焰，一朵朵怒蓮在他身周綻放，像是火海中怒放的地獄之花。
    六念輪回台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開始緩緩閉合，整個虛空都在隨之收縮，似乎也被他的執念所牽動。
    “多說無益。”
    他閉上眼睛，喃喃低語。
    刹那之間，天地異動，天榜金光如瀑，映照在兩人之間。
    【天榜下一試：雙人對決】
    觀戰的侯燁呆住了。
    這是啥玩意？靈山這邊怎麽窩裏鬥起來了？？？
    虛空開裂，一座擂台自諸天降下，台身刻滿萬佛圖文，正中卻隱隱有一道劫火交纏其上，將原本的佛光燒得暗淡無光。
    擂台之上，慈恒菩薩緩緩踏步而入，手中六道殘輪在空中旋轉，發出低沉佛音。
    她目光哀婉，看向對麵的摩羅，眼中沒有仇恨，隻有痛惜。
    “師兄，”她語氣柔和，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你本是佛門希望，昔日高坐蓮台，講經三載，無人不敬。”
    摩羅嗤笑一聲，笑聲中透著譏諷與不屑：“希望？你們口中的希望，不就是一個可供點綴天榜的工具嗎？”
    “慈恒，你知道嗎？”
    “我每夜夢回幽州，看見那孩童被火焰吞噬、那婦人撕心裂肺，我不敢醒，不敢睜眼！”
    “可你們卻說，那是‘度化’。”
    轟！
    他猛然揮袖，魔焰升空，凝成萬千冤魂虛影，怒吼、哀嚎、哭泣匯聚成滔天黑潮！
    “慈恒，若你真是佛，那就給我一個答案！”
    “你口中的佛道，能否救他們！”
    慈恒不語，手指輕撚，六道輪盤頓時爆發出六彩佛光。
    “你所行者，非佛所願。”
    “佛非救世之神，佛隻是指路之燈。你以屠戮為舟，自稱為度，這是錯的。”
    “師兄，讓我渡你一次。”
    話音落下，擂台一震，慈恒飛身而上！
    “慈願·白蓮普照”！
    一道浩瀚佛光從她掌心綻出，化作無邊白蓮虛影，如銀河倒掛，直接壓向摩羅頭頂！
    摩羅不退，反笑：“我倒要看看，你那破蓮，能不能壓我！”
    “焚業·魔炎咒海”！
    他怒喝一聲，雙臂猛然張開，無盡黑炎洶湧而出，與白蓮佛光轟然碰撞！
    天地變色，擂台四方裂紋蔓延，一道道異象升騰而起。
    佛影悲泣，魔相怒嘯，慈恒與摩羅身影交錯之間，已鬥過百招！
    “你越是悲憫，就越心軟！”摩羅狂笑一聲，拳落如雷。
    慈恒卻手撚佛印，掌中金輪旋轉：“六道封心印”！
    她正麵承下摩羅的一拳，嬌軀一震，白衣被撕裂幾縷，鮮血從唇角溢出，然而她卻仍不動搖。
    “師兄，我心不軟，我隻是……”
    “——不願你墮入無邊苦海。”
    摩羅冷哼：“可惜，這苦海，是我自願走的！”
    “滅佛·魔蓮破界”！！
    他腳踏地麵，魔氣自四方匯聚，在擂台上綻放出一朵龐大無比的黑蓮，直衝雲霄！
    那一刻，連靈山群佛都忍不住動容。
    擂台轟鳴，天地色變，萬千觀者皆倒抽一口涼氣。
    “佛門……要崩了嗎……”
    但就在這萬劫齊臨之際，慈恒雙目一閉，輕輕念誦一聲：
    “願眾生得離苦，我願先受之。”
    “慈願·渡罪金輪”！
    一枚熾熱金輪從她眉心飛出，正中黑蓮核心，爆發出驚天金光！
    轟！！
    魔焰撕裂，黑蓮崩解，摩羅身形在金光之中被震退百丈，黑袍盡碎，身軀之上無數裂痕。
    慈恒緩緩上前，抬掌點向他的心口。
    “師兄，回頭吧。”
    摩羅神情恍惚，目光複雜至極，半晌，喉嚨發出一聲幹笑。
    “回頭？”
    “我從來沒回過頭啊……”
    轟然之間，他身影崩解，周身環繞著魔焰與佛光交纏的殘影，氣息節節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