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識破了謊言，林杉並沒有慌張。
    他溫和地看向君莎銳利的眼睛，真誠發問。
    “君莎小姐，我還沒有問過您，您大庭廣眾之下將我以殺人襲警的罪名逮捕，證據是什麽？”
    君莎一僵，她將一疊照片扔在林杉麵前。
    那是貓頭夜鷹的屍體，它腹部的羽毛隱約可見一片誇張的凹痕。
    在凹痕的中央，還有一個圓形的凸起，看起來很像是被一個有凹洞的龜殼撞擊所致。
    “這龜殼的形狀我想你十分熟悉。目前全世界隻有你有原蓋海龜這種精靈，林杉研究員。”
    “那我想您應該也能看出來，這隻貓頭夜鷹並不是被砸死的，君莎警官。”
    照片中的貓頭夜鷹被一層暗紅色的菌傘覆蓋，菌傘濕漉漉的，仿佛屍體上冒出了一層黏膩的鮮血，無端的詭異。
    就算是個沒有刑訊知識的孩子，也能看出來這隻貓頭夜鷹死於孢子。
    林杉變作大木博士的快龍時並沒有用火焰旋渦為貓頭夜鷹清理身上的菌傘，之後也沒有用芳香治療為它治療。
    即使空氣中的孢子已被林杉清理，生長在貓頭夜鷹血肉中的菌絲也完全占據了它的身體，死寂的眼眶邊緣能看見菌絲爬出，像細長的白色蛛網。
    君莎也知道，孢子才是貓頭夜鷹的死因。
    但是，在這個到處都可以購買精靈球的年代，就連聯盟的執法人員都可以私藏幾隻精靈當作底牌。
    誰知道林杉有沒有私藏一隻可以發散孢子的精靈？
    “能噴出孢子的精靈數不勝數，但是原蓋海龜可是全天下隻有一隻。”
    她沒有放過林杉，酒紅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他的一舉一動，仿佛要從他的每一個表情中還原出真相。
    林杉也並不在意她的眼神。
    穿越前，還未成年的他就曾經被要錢的親戚沒日沒夜地堵門。
    和那些妄圖將你抽筋榨血、逼出每一分價值的親人相比，這雙酒紅色的眼睛甚至稱得上溫柔。
    “君莎小姐，連您都知道我的原蓋海龜全世界獨一隻。您覺得，如果是我殺的人，我還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痕跡嗎？”
    “作為研究員，我很清楚，這世上能噴出孢子的精靈數不勝數，但是能用孢子造成如此死狀的手段並不常見。”
    “相比之下，您不覺得類似原蓋海龜龜殼的凹痕更好偽造嗎？”
    “最重要的是，下午2點，我去了廁所，我的原蓋海龜沒去啊！它在薛氏西餐廳表演，有目共睹。”
    “而且，您說我襲警殺人，您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我，這位‘警’是誰？”
    “我一個研究員，好端端的在商場裏購物、吃飯，為什麽要殺這位警察呢？”
    尋找作案嫌疑人最重要的有兩點。
    一是動機，這個人必須有動機，他才可能殺人，否則他就是精神有問題；
    二是不在場證明，如果一個人或龜）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那麽他或它）就不可能是凶手。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林杉都清清白白。
    君莎動搖了。
    事實上，她從來就沒堅定過！
    接到聯盟逮捕令的時候，她就不能理解。
    逮捕總要有個人證物證，如今隻憑個龜殼的印子，她就要逮捕林杉？！
    連屍體都沒找到呢！
    聯盟是不是瘋了！
    可林杉卻順從地跟來了。
    他毫不意外的態度、代表謊言的肢體動作、冷靜的辯解，都讓君莎更加懷疑這個少年。
    也許，聯盟是對的。
    真的是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少年殺了國際刑警，毀屍滅跡。
    可如今，林杉的話又讓她開始思索。
    會不會是這個少年早就知道有人要汙蔑他，所以他才如此冷靜？
    他一個前途大好的研究員為什麽要襲警？
    為什麽聯盟在發現菲歐娜失蹤的第一時刻就簽發了林杉的逮捕令？
    自己身為玉虹市的執法官都沒搞清楚案件的過程，為什麽遠在千裏的聯盟上層就能確定是林杉殺了菲歐娜？
    太多的疑點，讓酒紅色的瞳孔震顫。
    也許……自己被聯盟裏的某個派係當刀使了。
    能在玉虹市這個僅次於常磐市和金黃市的關都第三大都市任職，君莎並非等閑之輩。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卷入了某個高層的陰謀。
    “姐姐！”
    審訊室的門被敲響，一個和君莎小姐的聲音類似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君莎的沉思。
    “進。”
    看起來更加年輕的一個君莎小姐將幾張照片送給林杉麵前的君莎小姐閱覽。
    她似乎剛加入工作不久，還不知道要避開林杉討論案情。
    “姐姐，有一隻無主的天王級敗露球菇出現在玉虹市內，現在正試圖突破西門，它的孢子造成了一名守城的士兵死亡！莉佳館主已經趕去鎮壓！據目擊者稱，它懷裏還有兩枚精靈球！”
    “兩枚？！”
    “嗯，兩枚。”
    聯盟的公務人員出門辦差標配六枚精靈球。
    目前，他們在玉虹百貨公司旁邊的小巷中找到了四枚屬於菲歐娜的精靈球，這些精靈球已經破碎，隻剩下一枚幸存的精靈球，其中的貓頭夜鷹也因為孢子而死相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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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兩枚下落不明。
    如今，一隻天王級的會散播孢子的精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玉虹市市內。
    不多不少，它的懷裏剛好有兩枚精靈球？！
    君莎拍案而起，一雙酒紅色的眼睛距離林杉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林杉研究員，我要你告訴我，這隻敗露球菇跟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君莎小姐。我可以百分百向您保證，這隻精靈和我毫無關係。我從不曾以任何手段支配過它。”
    他沒有說謊！
    自小接受警官培訓的君莎幾乎是瞬間就判定了這句話的真偽。
    自己真的被那群畜生當槍使了！
    憤怒的火焰點燃了酒紅色的瞳孔，君莎不再耽擱，以最快的速度向門外跑去。
    “阿晴，放了他！扣下逮捕令！我去支援莉佳！”
    自聯盟創立以來，君莎一族獨攬聯盟司法大權。
    他們和喬伊兩族維持絕對中立，在這些年裏的權力鬥爭從未偏幫任何勢力。
    即便是當年那些人逼走與兩族交好的大木雪成，君莎和喬伊兩族也沒有多說一句。
    絕不站位，絕不結派。
    這是她們可以留存至今的根本。
    也是聯盟放心將司法與醫療交給她們的前提。
    不過，中立不等於怕事。
    能在戰後鎮壓暴亂，迅速恢複和平秩序，君莎一族怎麽可能是溫良的淑女？
    她們沉靜太久了，以至於人們忘了她們曾在血肉中廝殺的樣子。
    今天，有人敢拿她們的族人當作權力鬥爭的刀槍。
    明天，就有人敢挑釁“刑訊之刃”的權威。
    那道逮捕令的簽發者，必須用他的鮮血平息君莎一族的怒火！
    ps：
    樓上住了一個老年癡呆的老太太。
    她老是喜歡從陽台往下扔一些廢紙、逗貓棒、快遞包裝袋什麽的，這倒還好。
    結果今天，物業提醒我們這棟樓的居民：請勿向下投擲糞便。
    我：？？？？
    老太太，你進化了？！
    你怎麽下得去手啊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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